田柒唰唰落笔写下:“好了,这两张路引两位娘子先带在身边,我一会儿传信回定安,五日後包管连族谱都给你们写出一本来!”
萧景姝心中松了松:“多谢。”
人家这麽爽快地办了事,萧景姝自然要投桃报李。她看了一眼卧在萧不言身侧萎靡不振的阿索,伸手碰了碰袖子里的乌梢。
乌梢装死不出来,甚至还气性颇大地在她手腕上缠得更紧了些。
萧景姝面色有些尴尬,试探地看向萧不言:“君侯也有爱宠,想来也深知万物有灵罢?”
萧不言端起茶盏:“同我说话莫要拐弯抹角。”
看着就累。
萧景姝心道是你让我实话实说的,那便莫要嫌实话难听:“就如同君侯不能如阿索飞上天一样,我也不能尽数解开乌梢的毒。”
茶盏被放在桌案上,轻微一声响。
萧景姝忙道:“但乌梢自己下的毒它自己能解的!只要它想……”
在萧不言的注视下,萧景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眼下,它似乎,不太想。”
萧不言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无言以对的情绪:“你……抑或你们,不是它的主人麽?”
哪里有不听主人话的宠物?
“不是呀。”萧景姝很是委屈,“它是我们的夥伴,不能随意强迫的。”
巫婴有习武的根骨却没有修毒的本事,按理来说不会有伴生蛊,可偏偏她有,还极为强大。当年她就是因为有族人要杀她并抢乌梢才逃出族地。
後来萧景姝成了乌梢的主人,但也不能完全做得了乌梢的主。一是乌梢是个有自己想法灵物,二是萧景姝也不会逼迫它做不乐意做的事。
阿索似乎听懂了他们再说些什麽,已经气得在扑棱翅膀了。萧不言擡手给它顺了顺气:“那你说该如何。”
他虽然知晓苗疆的些许事,但却知道得并不详尽,只能看出萧景姝此时没撒谎——她确实不能尽快替阿索解毒,并不是在拿架子。
萧景姝低眉顺眼:“我……我尽量哄哄它,若它实在不情愿,便当没有第二个约定罢。”
因着户籍之事还未全然落定,她欲哭无泪地保证:“君侯,我绝非过河拆桥,定会尽力而为的。”
是以您千万别敷衍我们的户籍啊。
萧不言行事一向信奉快刀斩乱麻,偏偏这件事不能这麽做。他擡手按了下额角:“在解完毒前,你们就暂居在前院里。”
萧景姝忙表态:“我们这就去牙行交银子。”
方才瞧见阿索後,她三言两语把牙人先打发走了。
她拽着巫婴出了门,两个人一人比划一人嘀咕,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以往离这些难缠的大人物远一点的想法此时已经不顶用了——她们此时连出身都是萧不言僞造的,若一直用这个身份,怕是这辈子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既如此还不如多些往来,好借借这位君侯的势呢!
虽说她有欺瞒,但深究却没有对萧不言的不利之举。这位君侯目前看来是个讲道理也不为难人的人,纵使知道了应当也不会太计较这份欺瞒。
他们应当也是隐瞒身份来剑南的,彼此都有把柄,谁怕谁!
最重要的是她们有乌梢这个杀器傍身,也不是任人拿捏。
巫婴颇为赞同她的想法,将路引折好放进荷包又塞进怀里,而後好奇地指了指萧景姝的荷包。
为何起了这麽一个名字,难道是因为八月十五生的麽?
说来她们已经朝夕相处四年了,她还从未听周围人唤过这个“皎”字。
萧景姝神色微顿。
下意识起了这麽个名字,其实也有缘由。
在韦氏还疯疯癫癫丶真心实意把她当亲骨肉相待时,就给她起了这样一个乳名。
不过自从韦氏清醒後,自己已经十馀年没有听过有人唤自己“皎皎”了。
可即便这般,在急需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时,她还是想起了这个“皎”字。
萧景姝敛去所有的情绪,对巫婴微微一笑:“除了生辰还能有什麽缘故?我日後就叫这个了,你可要记得。”
巫婴郑重地点点头,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皎皎”。
两人去时只带了银两,回来时却租了一辆驴车,拉着买来的被褥衣物以及锅碗瓢盆,将前院收拾得干净利落。
後院依旧悄无声息,仿佛根本没有人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