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提着袍子角,左摸摸右瞧瞧,看着躲开了自家夫人,就跑到大堂嫂这,夹着眉头问:
“你怎麽把园林给人瞧?”
他压低声音:
“印子钱不还得从这账上挪问?我最近才瞧上了和兰卖过来的异物惜宝,定金都付了……”
大堂嫂完全没了方才恭顺儿媳的模样,挑眉,极为自信:
“放心,别说咱们家这几位,就连怀家那个聪慧玲珑的明玉都看不出异样,更别说意玉这个乡野丫头了。”
“我都算好了,园林这个月收不了尾的。”
“毕竟,薛洺如此嫌恶怀意玉,根本不可能在本月回来。”
*
和桃是最体贴的丫头,平时和意玉亲若姐妹,私下两个人也是共同做活,不会有丫鬟伺候小姐这一出,只有相互帮扶。
这时意玉所希望的。
她不习惯让人伺候她,也不要别人因为被拿着身契而伺候她。
她不配,她也不想看到有被胁迫的人,这样让她想到自小命运不得自主的幼童时期。
和桃怒。
意玉是有钱的,她倒不会因为主子不争而日子难过。
无别,只是太令人气愤。
可她和意玉不熟,也只能提点一句:“姑娘,他们实在过分,您该回击呀!”
意玉只是低着头,浅浅笑了笑:
“好姑娘,莫气,我不习惯争。”
抚慰过,意玉说出自己真实想法——
只一句:
“他们是薛洺的家人。”
感君区区怀。
也就是我的家人。
我对他们好一些,忍耐一些,他们总能接受我的。
和桃明白。
她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知道自己这位姑娘特殊得很。虽然表面软弱,但却又有自己的想法。
谁对她好,她就要多好几倍报答回去。
对她这个萍水相逢的贴身丫头便这般好了,更别说对薛洺那位救她一命的恩人。
但薛洺的冷漠态度,对姑娘的冷落……
和桃很难对这个薛洺有什麽好感,也不觉得薛洺是什麽真正的好人。
和桃只得把手伸进袖子,问:“姑娘打算怎麽做,我都在身边。”
意玉眼睛弯弯,成了两个小月亮:
“你不气了就好。”
喜了,她又垂下眼睑:
“杭州时,外祖家是当地的…行商人。”
意玉顿了一声,没把外祖的家世倒出来。
“幸得外祖怜惜,教了些小本事。”
“虽对京都礼仪不甚了解,但看账本管园林等庶务,我庶或略通罢。”
和桃微讶。
原先她也和那些人一样,认为意玉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粗鄙不堪,更不可能会管家。
如今一瞧,好似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