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心中胡思乱想,正欲往刑部里头去,有人回来报信了。
“大人,那贼人见势不妙,跳河了。咱们的人,顺着河追过去了。”
刑部的人回了一句。
一旁热心群衆也七嘴八舌道:“褚大人,你们可一定要把那挨千刀的孬货抓起来。偷孩子,丧尽天良!”
“是啊,一开始我们没发现他是贼人。可孩子都哭成那样了,他竟然无动于衷。孩子哭得狠了,他竟然还打孩子拼命摇孩子。”
“哪个当爹的这般心狠,因此我一看他,就不是这孩子的爹!”
“我们拦着他不让他走,说要报官,他怕了,丢下孩子就跑。不做亏心事,他跑什麽跑?”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她家在何方?”
……
百姓们义愤填膺,压根不给褚郎中插嘴的机会。好不容易安抚好大家,褚郎中带着孩子进了刑部。
等了一会儿,抓贼的人便回来了。
“大人,人死了。”
回话之人一边擦汗,一边道:“先头还看到水里有动静,可後来,迟迟不见人冒头。路过的船公帮着捞了捞,结果人捞上来,就已经不行了。”
“活该!”
回话之人还啐了一口。
褚郎中心中叹气,虽说报应不爽,这贼人的确活该。可,孩子的来处还不知道呢。人死了,孩子怎麽办?
看着懵懂不知事的孩子,褚郎中心中越发怜惜。
恰在此时,孩子似有所感一样,嗷嗷嗷大哭了起来。褚郎中手忙脚乱,折腾了一遭,才发现,孩子拉了。
忙喊了厨房里烧火的王大娘过来帮忙。
王大娘带着孩子下去了,不多时,却有人过来传话。
“大人,孩子的衣衫上绣着名字呢。”
“什麽名字?”
褚郎中心中一喜。对方道:“魏明珠。”
魏明珠?
褚郎中眼皮子跳了一下。怎麽感觉,这名字,也有点耳熟?
魏明珠,魏明珠,这名字……不正是魏德福口中所谓的安王的“野种”的名字吗?
魏德福从凤阳来应天,问安王讨公道的事,应天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魏德福口口声声道,安王和他家娘子不清不楚。他还说,魏明珠这个名字,是在膈应谁呢。
原本他只当,地痞无赖随意攀扯皇家,那些话,不过是子虚乌有。
毕竟,虽说朱家的王爷们,大多背德。各种违法乱纪的事,他们平日里没少做,可安王一向“出淤泥而不染”,他又与安王妃鹣鲽情深,不似会做出此等之事的人。
可眼下,见了魏明珠的模样,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魏明珠的眉眼,不能说与魏德福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联。魏德福面容猥琐,魏明珠眉清目秀,她分明,与朱家人长得更像!
原先他只想到了陛下,倒忘了安王。可陛下没去凤阳,陛下姓朱,安王也姓朱。
魏明珠如今不过半岁,加上妇人怀胎十月,往前推算,她是在去年夏天前怀上的。
去年夏天,陛下还不是陛下,先帝却因为败局已定,分身乏术。那个时候,安王的确有偷偷出应天的机会。
若他真去了凤阳……
褚郎中不敢再往下想了。
急急忙忙抱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魏明珠往大牢里去,结果魏德福一看到孩子的脸,便隔着门破口大骂:“这野种怎麽也来应天了?是不是陶氏把她带来的?陶氏那个贱人,是不是自诩找到了靠山,想要害死我,和她的姘头双宿双飞?”
姘头。
褚郎中感觉这话有点辣耳朵,他心道,若这姘头是真的,你必死无疑。若姘头是假的,你更必死无疑。
知道事关重大,他不敢擅专。思来想去,便去寻了上峰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看过了魏明珠的脸,两厢一合计,干脆抱着孩子进宫去了。
朱棣原不打算理他们,毕竟那些个流言,他是一句都不信的。可褚郎中一口一个,孩子的眉眼,似曾相熟。刑部尚书那个老家夥更是话里有话,说什麽,像是旧日里见过那孩子。
心中好奇,朱棣便叫他们把孩子抱进了殿里。
结果对上孩子的脸,他也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