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的小厮瞥见幼青的身影,连忙引着幼青和丹椒往府里走,幼青边走边算,柳月是三月份有孕,到如今差不多过了快九月,确实也是时候生了。
红香院之中,已是一片乱麻。
沈文观瞧见幼青来了,连忙走上前,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薛二,又劳烦你了,一定要救救人啊。”
幼青略点点头:“放心,会尽力。”
说着幼青已快步行入屋内,婆子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里头也是浓重的血腥味,有个稳婆在帮忙,但已明显慌乱到不知所措。
柳月丫鬟眼里含泪,忙说起情况:“今晨本来是在院子里散散步的,谁知道地上有积雪没有清扫干净,不慎摔倒了。当时就见了红,忙请了稳婆过来。可稳婆说这胎胎位不正,试着转胎位还是转不过来,再迟就是一尸两命了。”
稳婆在一旁道:“我知道太医里或许有人会转胎位的针灸或是推拿之术,所以才催促着沈二爷请太医过来。”
幼青略点点头,已擡手放在柳月的腹部之上摸胎位,眉心渐渐蹙紧,的确是胎位不正,正常当是头位。
她又半跪下来,把柳月的脉象。
柳月已痛得快昏迷过去,额上已浸满了汗水,鬓发也早已沾湿。
幼青先唤人给柳月含一片人参,而後净手之後开始施针。
稳婆在一旁边关注着柳月的脸色,又去看施针的情况,一针又一针,快而不乱稳稳当当地落下去。
又过了片刻之後,幼青终于收手。
稳婆一直紧紧盯着柳月,连忙上前去摸胎位,摸到头位朝下之时,顿时激动地道出了声:“太好了,总算是转过来了。”
胎位转正之後,剩下的顺利了些,没有什麽需要幼青施针的地方,但是保险起见,幼青还是一直守在其侧。
稳婆教着柳月如何使力,柳月的丫鬟也在一旁鼓气,幼青看着柳月的脸色,又让人熬了参汤来,叫人时不时给柳月喂一两口参汤恢复气力。
这般熬着,直到了黄昏。
屋内终于响起了啼哭声。
沈文观在外面焦躁的步伐也停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过了一阵子,稳婆以衾被裹着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沈大人,是个千金。”
沈文观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孩子,被稳婆指点着抱好,看着怀里孩子皱巴巴又红彤彤的小脸,仰起头长叹了口气,低头望着这无知无觉闭着眼的孩子。
“可真是会折腾啊。”
说着,沈文观突然想起什麽,忙又问稳婆:“我夫人怎麽样?”
稳婆道:“薛太医还在里头,沈大人不必太过担忧了。”
过了好一阵,幼青才从屋里走出来,对着沈文观道:“暂时是没有什麽危险,但是後面几日还要小心大出血,府上随时备着大夫,也可以来寻我。”
沈文观忙道谢,又忙道:“满月酒,你一定要来啊,到时候好好招待你。”
幼青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屋内,言简意赅道:“先带着孩子进去看看吧。”
沈文观道:“待得空,登门拜访道谢。”
说罢,沈文观也不客气了,抱着孩子先进去瞧人了,柳月缓缓睁开了眼,又忙道:“可谢过薛太医了?”
沈文观点头。
柳月看着孩子,眸中泛着水光:“薛太医真的是很好的人。”
沈文观说起这个,就想叹气,薛二这麽好的个人,偏偏落到个心狠手黑的人手里去,而且陛下那日说得那麽信誓旦旦,结果现在了,还没给个名分。
这麽快就厌弃了?
陛下也真是,坏事做绝了。
幼青出了沈府之後,瞧了眼天色,已近乎全沉下去了,待登上马车,幼青从方才的紧迫中回过神,这才想起一件事。
她答应要一同用晚膳。
现在明显已过了点了。
马车一路飞快地回了皇宫,幸好宫门还没有落锁,幼青出示了令牌,快速地走过宫道,直奔长生殿而去。
远远的,长生殿已亮起了灯火。
幼青抿了抿唇,请示了宫人,半晌才跟着小太监进入了殿中,内殿隐隐的说话声传出来,并且不止一两道。
她心中生起疑惑。
常喜从内殿走了出来,瞧见幼青之後连忙躬身道,又苦笑道:“薛太医你可算来了,不过晚膳可能要推一阵子了。”
幼青心中隐隐生起不好的预感。
常喜叹道:“陛下旧伤复发了。”
说着,常喜引幼青进入内殿。
帝王坐在榻上,上半身褪尽,灯火之下道道伤痕交错,玄黑龙袍堆叠其下,两三个太医围在其侧。
他擡目看了过来,眸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