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脑中蹦出两个字,幸好。
她反应过来之後,极轻地掀开衾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酸痛得险些跪在地上,还有微微的湿润热意流淌,幼青咬了咬唇,扶着床栏才勉强站定,缓了一口气後,捡起了地上的衣裳。
靛蓝的官袍仍是完整的,因着是最先褪去的,只是在地上堆积了一夜变得皱巴巴,也没有脏污,但确实沾了尘灰。
幸好,他没撕衣衫。
幼青极小声尽量快地,穿好了官袍,尽力捋了捋,仍是捋不平褶皱,努力了半晌之後,幼青终于放弃了。
她又看向地上另一件衣裳。
明黄色的里衣,不仅是皱巴巴,还被撕开了道口子。
幼青收回目光,又看了眼床榻,见人还没有醒,暂且放下心,压下身体上的不舒服,连忙提步往外而去。
她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对,这副已经发生了的混乱摊子。
走出殿门,就碰见守在外面的常喜。
常喜的眼睛一下就瞪得溜圆,大脑空白了一瞬,磕磕巴巴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一阵看了看里面,一阵看了看幼青。
“陛,陛下,你,你……”
幼青很想寻个理由,但现在这个场面神仙都解释不清,任是谁来了都没用,索性也就不解释了。
“陛下还在歇息。”
说罢,幼青匆匆地离开,先走小路绕回了太医署值班的屋子,寻出了里面备用的崭新袍服,也顾不上什麽,先换好了,又将旧衣团成一团,打算回去再洗。
再走出太医署时,刚巧碰上潘太医。
潘太医昨夜回去之後,一直都有些隐隐的担心,如今再瞧着幼青的模样,顿时惊了一跳,好好的个人,就一晚上怎地成这样了?陛下昨夜把人留下做什麽了?
眼下浓浓的一片青黑,像是整宿没睡,身上还沾着酒气,里里外外。
幼青忙道:“学生酒量不好,昨夜陛下命我尝尝那西域进贡的安神酒里,放了那些药材,结果学生略饮了几盏就醉了。”
潘太医捋捋胡须,揪掉了好几根,望着幼青的目光深沉,看得幼青不自觉,攥紧怀里的包袱,低头抿了抿唇。
“什麽尝一尝酒?能弄成这样?”
潘太医的话一出口,幼青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正想着破罐子破摔,死咬着不解释就算了之时,潘太医又开了口。
“傻孩子,陛下是特意灌酒,因着你昨日那番混说的话,对你以施惩戒。”
幼青愣了一下,忙低头应是。
潘太医轻声叹气,又摇摇头。
这孩子底子不错,但就是刚入宫还太过青涩直愣,就昨日混说脉象有异,也足够她掉脑袋的了。
也幸好是陛下宽厚,还没有治罪。
只是略施小惩。
“日後可要谨言慎行,这是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可别跟个愣头青似了。”
幼青轻点点头,应了声是。
潘太医终于提步走了。
幼青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紧绷的心弦仍没有送下来,连忙出了宫回家。
而长生殿内。
日光缓缓地照进来。
今日幸好是休沐,也省得宫人要在此时大着胆子进去叨扰。
常喜看了眼日头,忽然想,这昨日究竟是得有激烈,陛下到现在还没醒啊。
一边想着,常喜又抽了下自己的嘴,忙呸呸两声,别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兴许什麽都没发生呢,就他在这里胡思乱想,胡乱揣测圣心,无故造谣。
明黄色的帐幔之下,年轻帝王以手搭在额上,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