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隔了三年,他好似已习惯饮酒。
殷胥也思及从前,长安的富贵荣华都似是上一世的旧梦,回忆中浓墨重彩的是
燕云之地大片裹挟的鹅毛大雪,战衣时有单薄,唯吃酒可暖身,壮衆将豪气,渐渐的,他也惯了吃酒。
只是回了长安,是该慢慢戒掉了。
“那便劳烦薛太医送来安神香囊了。”
殷胥又道:“这安神酒是由西域进贡而来,听闻是可以使人安寝,今夜想起才暂且一试,只尝了几盏,确无大用。”
大抵是太烈,甚至有些隐隐的烦躁。
殷胥轻整了整微乱的领口,纵然里衣已很单薄,却通身都似发着微微热意。
幼青目光转向桌案上的酒壶,她有点好奇这安神酒,当中是放了些什麽药材,她犹豫半晌,开口低声问:“臣女可否尝一尝这安神酒?”
殷胥略略颔首,擡手拿起酒壶,只倒下浅浅的一盏:“有点烈。”
其实幼青说出口之後,方才想起,她已经尝不出味道了,而且她酒量也不大好,若是烈酒,吃了恐是要醉。
但话已说出口了,酒也倒下了。
幼青想了下,不过只是略沾一沾唇,应当没有什麽大碍吧。
这般想着,幼青端起了酒盏,先是仔细瞧了瞧酒的颜色,又垂首嗅了嗅,清冽的酒意之下的确有隐隐的药味。
她试探着,轻抿了小口。
顿时喉间似有火烧,的确极烈,幸好她饮的量极少。
但幼青还是觉得脸颈都有点热。
这时,殷胥忽然开口:“上回梅林中,朕做出了逾矩之举,还有那回宫门口,马车之上,朕……”
幼青下意识低头饮了口酒,而後快速而低声地道:“臣女没有放在心上。”
殷胥一顿。
他垂目望着酒盏,半晌一饮而尽。
殷胥转移话题:“去太医署可还习惯?”
幼青端着酒盏,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道了声习惯,忽然有些止不住话头,轻声缓慢地说起一些琐碎的小事。
“太医们人都极好,就是平日里有些太忙,总是连膳食都无法准时用,下值也特别地晚,潘太医年过五旬,还有夜间在此当值,来回跑着极为辛苦……”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一盏清酒慢慢地都被幼青饮了下去。
殷胥侧首专注听着,也渐饮了几盏。
幼青脸颊有点红,头也有点晕,想起什麽就说什麽,觉得很清醒,又觉得没有那麽清醒。
她隐隐觉得不太好,这般在宫里,还是在长生殿内醉酒,着实很是失礼。
而且不知为什麽,这回的醉酒,同从前的倒还有些不同,以往只是晕,发懵,这回感觉是不懵,但有点格外的热。
幼青忍不住轻拨了下领口,想以此散一散的热气,可只是于事无补。
殷胥通身的热意越来越重,他略动了动喉咙,擡手支着额角,垂目看了眼酒盏,胸口起伏着,蹙眉将杯盏倒扣下来。
绝不能再饮了。
只是烈酒而已,从前也饮过不少,今日怎会如此之热?
殷胥问:“这安神酒,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