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65章你跟着她,别叫她做傻事……
萧清歌下降近五载。
四年多的时日内唯有洞房花烛夜与赵民知共处一室,此後便得知他心中有人且偷偷养在外头近半载,是以这些年间她从未与赵民知有过亲密之交,也无异为难那个孤苦伶仃的女子。
赵家既然想要攀附于皇权,萧清歌便让他们知晓皇权并不是那麽好依附的,她不与赵民知同室,同时也明确告知赵家,赵民知之子只能出自她,其馀人等皆不可僭越。
寻了这个借口後,萧清歌日复一日地给赵民知送去避子汤,这几年中从未有过一次纰漏。
唯独这一次……
傅羡好微微皱眉,循着竹清赶往长信宫。
萧清歌何其高傲一人,宁可叫千万人唾骂,任由赵家哭之闹之,也不曾向赵家退让过半步。
还未踏入长信宫,宫殿中传来异常清脆的声响。
像是瓷器陡然砸向地砖引起的。
傅羡好步伐微转,踏过宫门。
偌大的宫殿外静悄悄的,宫女们垂眸伫立于院中,呼吸都不敢落重半分,生怕惊扰了主殿内的主子们。
贴身伺候多年的佩云,亦被遣散了出来。
佩云馀光瞥见稍作停顿的身影,思忖少顷後径直地朝她走去,身影将将靠近时低语,“娘娘吩咐过,你来後直接进去就行。”说罢微停顿一息,补充道:“两位殿下都在里头。”
“两位?”傅羡好侧眸看了她一眼,睨见佩云瞳孔深处漾起的忧虑,沉默须臾,她看向正殿紧闭的门扉,心尖微微抽动了几下,凛息道:“叫她们都退下吧。”
佩云也正有此意。
傅羡好拍了拍她的手背,拾阶而上走到主殿门前擡手,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陡然间,她听到主殿内一冷一热的嗓音停下,约莫静了几息时,皇後方才着她入殿。
傅羡好推开门,踏入主殿之际就对上三道视线,忽而看来又侧开头去的萧清歌眼眶通红,呼吸微微喘动着,似是费尽了力气才将眼眸中的水光强行压下。
皇後单手撑着桌案,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着眉间,微耷提不起劲儿的神态也是傅羡好少见的模样。
她走上前,福了福身:“娘娘。”
皇後微掀开眼帘,目光掠过她半息,道:“坐吧。”
傅羡好颔首,福身谢过皇後,寻了个下方的位置落座,清湛的瞳孔微微流转着,掠过在场的身影。
相较于萧清歌的气愤,萧澈显然要冷静许多,他圈着茶盏漫不经心地呷着温热清茶,神色气定神闲地看着眸中闪过多道情绪的萧清歌,似乎并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能够如此的愤慨。
上位的三人未开口,傅羡好便是来旁听的哑巴。
不过仅仅是静默不到一刻钟的时辰,高座上的皇後松开揉着眉间的手,目光掠过神色各异的衆人,道:“这个孩子,就由赵家做主——”
“凭什麽。”萧清歌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笑了声,言辞也不复平日,“就因为萧澈需要赵家,女儿就必须受此等屈辱?”
因为萧澈需要赵家,所以她只得忍气吞声。
往前数上十来个朝代,哪个荣宠万千的公主像她这般受此等屈辱,而她还要一再退让。
萧清歌嘴角扯了扯,看向萧澈的目光冷冽,荒芜的瞳孔再也装不进其他,“太医说,聂云的身孕不足两个月,算起来还是本宫因你而入德宗院的时候有的,而你那时是如何跟本宫说的?”
闻言,傅羡好落在膝上的指尖微微触动。
那夜她躲于暗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傅羡好仍记得,萧澈彼时说过,赵家他会替萧清歌看着,给赵民知的避子汤也会如萧清歌吩咐般,叫人日日送去,看着赵民知饮尽。
而今,聂云却怀有身孕。
面对萧清歌稍带愠怒的质问,萧澈神色如常,道:“此事我会命人去查,也许是阿姐手下的人不小心弄错了药方,或是收了赵民知的好处而换了药。”
淡漠无垠的气息徐徐升起,萦绕于偌大的主殿内。
分明是开春时节,暖阳高照,萧清歌却觉得宛若身处寒天腊月下,习习刺骨冷风一阵一阵地朝她袭来,循着缝隙钻入骨髓,欲要将她的身子拆散于寒冬之中。
“本宫的人本宫自是信得过,其中是否有人动过手脚,你我心知肚明。”萧清歌低低地笑了声,像是自嘲,“萧澈,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话。”
萧澈嘴角微动。
但不等他开口,萧清歌已然再次道:“罢了,是否记得都不重要了。”
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主殿。
久久未语的皇後见状,颦眉微蹙,吩咐道:“你跟着她,别叫她做傻事。”
傅羡好福身应下,退到门外,小跑跟上萧清歌的步伐。萧清歌的脚步极其的快,馀光瞥见有身影跟上也只是侧眸扫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