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後自己信不信,阖宫上下的若干人等定然是信的。
萧瑾承离京两个时辰,傅羡好回了长信宫。
傅家的消息,大抵是半个月後传来的。
他们同意了傅枕梦的想法。
傅羡好是後来才知晓,原是因为傅枕梦闹了绝食,不出一日,傅峋和裴矜就答应了。
不出三日,承天宫的赐婚圣旨就到了傅家。
且许的还是正妃之位。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与衆世家皆是哗然,一方面是疑惑于傅家竟然会同意,另一方面则是困惑于今上为何会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
傅家次女嫁给萧澈,无疑是给世家注入强心骨,如今太子不在京中,此举无疑是在给本就跃跃欲试的世家定主心骨。
傅羡好也猜不明承天宫的用意,但张思邈的信件递到她手中询问下一步该如何运作时,她有那麽一瞬间的困惑。
她凝着漆封封住的信件,半响都没有啓封,“张大人有说是什麽事情吗?”
探眸巡视着瑶阁外的观祺闻言回眸,摇了摇头。
傅羡好满腹狐疑,撕开了封口,还未取出信封中的信件,就听闻观祺开口。
“张大人并未告知属下信中是何事,他只道殿下离京前曾命影诀告知他们一衆人,殿下离京的这段时日,若京中有异动便上书告知姑娘,由姑娘定夺。”
指腹捏着信件的傅羡好擡眸,怔怔地看着观祺,惊诧地听她说完这段话,特别是听到尾话时,她嘴角微张,“由我来定夺?”
“是的。”观祺颔首,拎起茶壶倒了盏茶水,递到自家姑娘的手边,道:“属下也寻惜云阁等同僚问过,殿下亦是如此吩咐他们。”
刹那间,傅羡好稍稍失神。
她眼睫微落,神色中闪过几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它们如同击鼓的鼓槌,一道紧接着一道槌动心口。
静默须臾,傅羡好取出信封中的宣纸。
张思邈在信中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近段时日朝中的暗流涌动,世家与世家之间的走动明显要比前段时日多上不少,更有甚者聚宴酒醉时更是狂妄放言今後乃是世家的天下,亦或是萧澈的天下。
看到最後那句话,傅羡好眉梢微微抽动几许。
她擡眸看向正在研墨的观祺,问:“陈家门生真说了往後是萧澈的天下一言?”
提着袖摆研墨的观祺擡起头,微微摇头,不多时又颔了颔首,“他没说完,被身边的人捂住嘴拉了下去,後来被陈家着人禁足在宗院,今日已经第七日了,还未放出。”
傅羡好了然,她眼帘微落,扫了眼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道:“明日着人于各大楼宇酒肆中,暗中流传此言,不要闹大,眼下只要他们只是眼神相撞时便心知肚明即可。”
只是禁足,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看似下了罚,实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心中无疑也是这麽想的。
而眼下,萧瑾承不过离宫半个月。
他们就已经如此明目张胆。
思及此,傅羡好瞳孔轻轻地跳跃了下,她看向观祺,“殿下那边,可有消息?”
“还没有收到消息。”对于这点,观祺也觉得疑惑。
她不知为何殿下此次出行并未命人传消息回京,不说是信件,就是道口谕也全无,这点就连留在京中守着傅羡好的几个亲信也觉得匪夷所思,这点在过往三四年都是少见的。
傅羡好沉默了半响,默默地颔了颔首。
她取过狼毫,不疾不徐地沾取了墨渍,落笔。
落下的字眼不过半页,傅羡好就停笔了,她交给观祺,“将信送给张大人,告知他按兵不动即可,你再寻人去寻六叔,着六叔前往家中探寻消息,看看父亲眼下的想法。”
言毕她顿了顿,眼眸落在张思邈送来的信件上,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盏呷着茶水,思忖片刻,她又道:“再问问王绍卿,王家是否有依附于世家门派与之唱反调的人,我需要这个人于近段时日,出现在陈家门口。”
馀下的流言蜚语,就交由惜云阁传播。
观祺接过封好的信封,拱手领命,耳畔响起细微的脚步声时,她倏然收好张思邈递来的信件,指节抵着唇瓣,示意门外来人了。
傅羡好微掀眼眸看去,瞥见门扉上映射的身影,她提起笔,不慌不忙地落笔。
不过一息,门扉敲响。
是竹清。
叩响响声稍稍慌乱,她的嗓音亦是。
傅羡好提着笔快步流星地上前开门,就见竹清神色稍显慌张地看着自己,但她还是记得避开了观祺,拉着自己走到门外。
“宫外来了消息,驸马养在院中的女子有了身子!”
闻言,傅羡好微微蹙眉。
避子汤,萧清歌是着心腹日日看着赵民知喝下的,他身边的人,怎会有孕?
她快步走到阁中,将笔递给观祺的同时指腹不动声色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道‘赵’字,而後皱着眉走到竹清身旁,“赵家怎麽说?”
“赵家也不想驸马绝後,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定然是护着她的,说什麽也不肯退让,知晓她怀有身孕时赵家老太太就强行闯入公主府,接走了她。”
“赵家甚至放言,若那女子有任何的意外,赵家定会上书,求请圣上严惩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