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澈的亲事,或许就是其中的一环。
傅羡好紧抿唇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神一点一点地鼓着,似乎有很多莫名的情愫相交涌起,如同微小的绣花针刺着心口。
耳畔中的呼啸风声掠过,唤醒了她的神思,沉默半响,傅羡好道:“荆山郡乱相横生,殿下——”她顿了顿,眸光凝成水,定定地看着他,“殿下多带点人手,小心为上。”
皎洁的月色落在女子未施粉黛的脸庞上,澄亮瞳孔中的专注像极了夜色下的清澈湖泊,引人失神。
望着她时而抿起时而微啓的薄唇,萧瑾承抵着桌案的指节倏尔叩动了下。
傅羡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有多麽的动人。
萧瑾承眸色渐深,上下滚动的喉骨尤为明显地颤动了下,微鼓的心口汹涌叫嚣着,欲要上汲取芳泽。
他喉骨艰难地滚动了道,嗯了声,克制下几近要涌动而出的渴望。
男子喑哑的嗓音徐徐响起,“馀白留在京中,有事你吩咐他。”
傅羡好摇头。
她神思中满是荆山郡的危险,并没有察觉到暗夜下男子叫嚣而起又被强行压下的欲。望,道:“馀白跟着殿下走。”
馀白和影诀两人跟随萧瑾承多年,是最为了解他的侍卫,让馀白留在京中,漫漫长路中若是出了意外,只怕影诀一人难以行事,“宫中留我一人,足够了。”
眸光瞥见萧瑾承薄唇微啓的模样,都不需要思忖傅羡好就知道他要否定自己的想法,道:“如果殿下信不过我,可以寻其他侍卫待命,馀白——”
萧瑾承笑得无奈,明知她是故意这麽说的,但还是被她的话语所牵动,“没有不信你。”
傅羡好抿唇,不语。
就这般对视了近半柱香,萧瑾承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拿她半分办法都没有,“我答应你,带馀白走。”
这回,傅羡好的神色方才松了些许。
顿了顿,她神色认真地道:“馀白和影诀,都要带走。”
莫要答应了带走馀白,又将影诀留在京中。
凝着女子专注认真的瞳孔,萧瑾承心弦微动,他嘴角上扬了微许的弧度,眼眸含笑地‘嗯’了声。
傅羡好见他应下,紧绷的心口也稍稍松落。
她端着茶盏,呷了口桂花酿润润干涩的喉咙,微风拂过不知是因为情绪还是酒意漾起热意的脸颊,吹得微微失神。
女子小口小口地抿着桂花酿,掌心微抵着下颌撑着脸颊,她眸中的光影飘忽着,时而又落向萧瑾承,眼睫垂挡下的欲语还休欲言又止的眸色引人心神难耐。
他就这般注视着她,循着她的动作,呷着桂花酿。
就连不喜的桂花酿,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静谧多时的院落回荡起微许的清脆响指声,似乎是要提醒院中的人影。
傅羡好听到了响声,纤长眼睫掀起微许,心事尚未散去的目光径直地看向对面的男子,对上他似乎没有挪动过分毫的深邃目光。
她眼睫轻轻地扇动了下,桂花酿浸润过的喉咙不知为何稍显干涩,说不出话来。
对视少顷,傅羡好清了清嗓子,道:“时候不早了,殿下该回宫了。”
萧瑾承漫不经心地颔首,身影未动。
傅羡好看了他少顷,没有出言催促。
大抵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候,萧瑾承方才起了身,“走了。”
傅羡好‘嗯’了身,也跟着他站起来,微微侧身随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一左一右地走在廊亭中。
带着甜意的桂花香与清冽檀木香交织萦绕于荡着少许清风的夜中,慢慢的,桂花香中染上了檀木香的气息,淡漠的檀木香也被清甜桂花香浸润。
随着他的身影,傅羡好这才发觉,她院落後方的桃木下,竟然有一道暗门。
傅羡好看着萧瑾承掌心微微抵着桃木,只稍一息,墙垣微微松动,不多时,她看到了院外的光景。
冷风穿过墙垣而来,萧瑾承步伐微停,侧眸看向眼眸倏然亮起,目瞪口呆的傅羡好,嘴角弯了弯,“给你的图纸,看来是不曾好好看过。”
傅羡好闻言,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眸。
顶着他含笑的目光,後知後觉地想起不对劲之处。
当初收到这处院落的图纸时,她确实是觉得每处院落墙垣上勾勒下的线条似乎有些问题,不过彼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家人抵京之事,没有多想。
不曾想那些个线条,竟然都是暗门所在。
傅羡好倏然觉得亏了。
她瞥了眼桃木,又看向将将自行合上的暗门,上前循着萧瑾承掌心落下的位置,擡手碰了碰桃木,暗门再次向外推动。女子少见的玩心溢起,时而看来的眼眸闪烁着数不清的雀跃,萧瑾承眼眸微微弯起。
暗门後,馀白和影诀两人守在外,等了近两刻钟才见主子走出来,眼下又停在院内多时,而承天宫那儿还在等着。
两人对视了眼,猜拳输掉的馀白认命地走上前,硬着头皮提醒:“主子,皇上还在等着您。”
此话一出,漾着少许笑声的院落倏然静了下来。
对承天宫传召一事浑然不知的傅羡好怔了下,旋即回过神来看向萧瑾承。
还有不到十六个时辰,他就要动身前往荆山郡,今上深夜召见,定然是有要紧事要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