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等人看向贾母,贾母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等人都下去了,贾母的脸是彻底拉了下去。
“这麽着,县主娘娘这是打算过来看看您那一把火烧完了,我这荣庆堂需不需要再修缮一回吗?”
秦可卿对于贾母直白的讽刺并不动怒,反而直奔主题。
“听说老太太这几天想林家姑姑想的不行,还想再见见林姑姥爷?要我说老祖宗,您女儿可就留下林姑姑这麽一点骨血,您都要把她拉来陪葬啊?”
贾母眼色恨恨,“你还敢说,若不是你这个吃里扒外,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夫家的贱人,我又何至于此?”
贾母为了贾宝玉将主意打到林黛玉身上,贾母不难受吗?怎麽会不难受,贾母说一衆儿女中她最疼贾敏,这话从来不是假话。
贾敏是贾母的老来女,自来聪明伶俐听话懂事,又早早的没了性命,贾母怎麽会不心疼。
而林黛玉是贾敏唯一的孩子,是贾母亲手小心翼翼抚养了四五年的姑娘,她又怎麽会对黛玉没有真心。
可是如今为了孙儿,贾母不得不损害了外孙女的利益。
哪怕再三对自己催眠,宝玉本就是黛玉最合适的选择,贾母心里也清楚,这事办的其实是对不起黛玉的。
如今被人说到了当面,说这话的还是秦可卿这个叛徒,也难怪贾母绷不住了。
贾母并不知道她的好大儿,好大孙女和儿媳妇连带着隔壁东府的一家子和反贼搅和到了一起。
贾母会恐慌贾家获罪,纯粹是因为密折不见了,而勋贵人家私藏金衣卫密折,这本就犯了皇上忌讳。
所以在贾母看来,正是秦可卿的背叛才导致了贾家的危机。
秦可卿叹了口气,“老祖宗,您啊也别这麽看着我,说句实话哪怕没有我,这些东西也迟早会被人翻出来,我啊就是个帮人办事的,您总不会以为是我举报的这事吧?”
“而且啊,真说起来荣国府被圣人盯上可不是因为这事,你啊,是真的不管事太久了,所以都不知道您的儿孙干了什麽事?”
“您以前都没有怀疑过吗?那薛家的宝姑娘虽然好,但不过是个皇商买办之家出身,哥哥又是那麽个随时惹祸的性子,为何王夫人和贤德妃,不应该是女史都有意让宝姑娘当宝二奶奶,难道只是为了那血缘吗?”
贾母脸色变了,“难道王氏不是为了和我叫板吗?我以为她只是不满玉儿,是想告诉我她想要一个和她一条心的儿媳妇!”
秦可卿摇头,“宝二叔是王夫人仅存的独苗,她真是恨不得找一个公主配了才甘心,哪里会真的愿意宝姑娘。
宝二爷尚未娶妻,若是和表姐的流言蜚语闹出去,坏的可不光光是宝姑娘的名声,那坏的的也是宝二爷的前程。
以王夫人和女史对宝二爷的重视,能容忍这样的流言传播自然另有缘故。”
“王夫人选择沉默以对,宁府选择积极撮合,为的那是薛家手里的证据。他们啊,可是胆大包天的和反贼有了接触。
至于贾家为何会被反贼盯上,正是老祖宗你藏起来的那些卷宗的问题啊!
老太太,虽然最开始陷入这事都是宁国公府,但一切都根源却在荣府上,而您作为府里辈分最大,地位最高之人却被瞒在鼓里。
老祖宗,因为您的管教不周,您的儿孙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您确定还要再坑一下您的外孙女吗?”
贾母忽然听到这个秘密,眼前瞬间漆黑。
“赖家,是赖家!赖嬷嬷背叛了我!”
贾母好歹做了那麽多年荣国府的掌家太太,哪怕颐养天年了,贾母也没打算真当一个耳聋眼瞎之人,全靠儿孙孝顺。
贾母自然是在府上安排了人的,但偏偏的这麽大的事贾母都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那还用说嘛,定然是贾母安排的人出现了问题!
贾母想到因为她识人不明,让家中的儿孙做出了此等祸事,她这一瞬间是又惊又怒又悔,再加上年纪大了,直接被气的昏了过去。
也是巧合,这日正是雍和帝打算对贾家动手的日子。
至于为何今日动手,原因也很简单,旧勋贵中唯一一个出息的王子腾已经被皇上在其巡检兵营时抓捕归案压到了牢中,旧勋贵们没了最後一支利爪,自然可以开始清算了。
而因着密折的原因,以及宁国府和反贼的密切关系,雍和帝自然选择从贾家开始动刀子。
如此才可以顺理成章的波及到其他旧勋贵,不是吗?
负责抄家的正是皇上提拔的大司马,贾政的宗侄,刚刚迎娶薛宝钗不久的贾雨村。
贾雨村是个贪酷之人,但是身为一个读书人,多少还要些面子工程。
贾家对贾雨村那是有着举荐之恩的,所以虽然下手毫不留情,但是对待贾家态度上还算客气。
为了贾家女眷的名声考虑倒是没有直接将贾家女眷关入女牢,而是通报雍和帝後将其关在了刑部附近一处院落中。
于是等贾母苏醒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