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渐入佳境,程夫人借着饮茶的功夫,偷偷瞥了褚夫人好几眼,终是忍不住。
“听闻府上二姑娘还未定下亲事,也不知可有人家上门探话。”
虽然是问话,可这哪里是问话。
对于程夫人所言,褚夫人心知肚明。没得在这儿瞎闲话的功夫,她径直道:“是有些人家上门。不过夫人也知,我府上不过是个国子祭酒,家里的孩子啊,打从还在我肚子里,听的都是些圣人之言,礼仪诗书,没一样是落下的。
而今两位姑娘,也渐渐到了出阁的年岁。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他们都能寻个知冷知热之人,相互扶持,贫贱富贵都好好的。
万不会像别的人家,拿姑娘的亲事做跳板。
也不指望他们寻个什麽样的如意郎君。夫妻之间过日子,是相互扶持,是相互照看。哪里是门第丶家世所能决定的。
不管蓬门小户,还是高门望族,我只指望我两个姑娘,一辈子平平安安,顺心顺意。”
言罢,褚夫人心气顺了不少。
她母家不过是小吏,丈夫也仅仅是个国子祭酒,大不了,他们一家五口回家种地去。
用得着受你这个窝囊气。
既然看不上她家姑娘,好好管好自家儿子便是了。来问责她家姑娘,是觉得她家姑娘没人撑腰麽。
褚夫人这般脾气秉性,极少出门同高门贵府内眷交际。
程夫人更是从未料到她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着。
崔府诸人替崔道之相看亲事,从去年便开始。年初之前,好说歹说,他还愿意出门见见,不知从三月起,还是四月起,渐渐地不拘是谁,谁提一句亲事就跟谁急。
程夫人又急又气,好一番打听才知他近来同桑五郎颇为交好。桑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哪里用得着他儿子上赶着去亲近。
这不,又打听到桑家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程夫人一口气堵得心口疼。
若不是崔道之的亲事迟迟定不下来,她也不会做这个讨人嫌。
一拳还未出去,就被人几下乱拳打回来,程夫人吊着的一口气,顶得脑门突突得跳。
饮茶,顺气,程夫人方道:“万望夫人记得今日之言。届时府上姑娘定亲,遣人来告我一声。多多备上添妆,送府上姑娘。”
“如此,提前谢过夫人了。”
褚夫人从善如流谢过。既然已经怼了回去,她又岂是个记仇之人。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哈哈几句便作罢。
维持着官眷夫人的颜面,褚夫人从渭水雅间出来,仍旧由崔府老媪引路,正欲回到自家雅间。
忽闻一片鼓乐声中,像是有人争吵。褚夫人循声望去,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这不着调的三个小的,出门前叮嘱,出雅间前叮嘱。这就又出事了。
原是二楼一处雅间,三五个姑娘,隔着屏风吵吵起来。
自家姑娘的声音,身形,当娘的还有什麽看不出来听不出来的。
绷紧了面皮,同老媪别过。褚夫人还未行到那处雅间,就见着桑沉焉满是愤怒,气得热泪盈眶,双眼微红,
大喝道:“纪府公子如何,也是你能编排的!府上坐堂先生是何人,教习嬷嬷又是何人!”
褚夫人真是冷汗直流。
如此得罪人,她们一家五口真得回家种地去。
作者有话说:
桑桑:看我替先生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