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坚定,桑沉焉也不好再问,利索打开匣子,只见内间躺着个珍珠桥梁簪。一排排不大不小的珠子,整整齐齐排着,光滑圆润,熠熠光辉。
她将簪子取出,放在掌心。太过激动,几次都没能放好。
见状,纪明伸出手,从桑沉焉手中拿过,缓缓放在她摊开的掌心之上。
郑重无比。
不过是个小小的簪子,桑沉焉却觉得沉重万分。
赤金的簪柄,温润的珍珠,泛着莹莹光亮,恍得人眼花缭乱。
时下议亲,到男女相看之时,男子若是中意,则替女子簪上簪子,以示落定。
而今这簪子,落在桑沉焉手中,稳稳当当落在她手中。
她不知该当如何,只是瞧着簪子发愣。
忽的,听见纪明略是迟疑道:“尚且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且是等等,过不多时便好。”
闻言,桑沉焉念起钱弗若的话,权当纪明所言,乃是戚夫人打算替他定亲之事。得了这话,还有什麽心酸可言。
脑中好似万千烟花绽放,盯着纪明的眼睛,“好,我等着。不论多晚,我都等着。”
“不会太晚。”
二人四目相对,视线交织在一起。
你笑着,我亦跟着笑开。
远未到盛夏,好几扇窗牖半开的绛雪轩,围绕着一股从内心深处泛起的热气。吹到你的面颊,拂过我的耳垂。
“先生,你别这样看我,我有些害怕。”许是纪明的视线越发热烈,桑沉焉浑浑噩噩的脑子,越发不好使。
“还叫先生?”
桑沉焉霎时间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小鹿乱撞,“那该叫什麽?”
纪明又是一笑,“方才说过的,你莫不是忘了?”
又被人逗了,桑沉焉这次只能鼓鼓腮帮子,没勇气招呼回去。
“先生欺负人。”含混道了一声。
姑娘的嗓音,甜软糯糯,带着些些上扬的尾音,恰如泛舟湖上的乌篷船,荡漾进入人心间。
纪明嘴角微动,喉结翻滚,捏了捏手指,起身到一侧的冰鉴之处,取出个食盒,拎着回来坐下。
取出一碟子荔枝,递到桑桑跟前。
“你尝尝?昨儿新得的,一直冰在这里,新鲜着呢。”
刚被人打趣,桑沉焉还害羞着,不动。纪明将碟子往她跟前推了推,“尝尝。”
就算她如何低头,也瞧得见这艳丽无比的荔枝,一颗颗硕大无比,丹红饱满。委实没能忍住,桑沉焉一口口吃了起来。
因着并未擡头,只顾着从碟子中取,并不知晓其中的荔枝已然是最後一个。待桑沉焉伸手将这荔枝握在手中,并未碰触到其他的。
她才有些慌神,大眼去看,真真就这一个了。
多稀罕的物件儿啊,全被她吃没了。
手中的那颗,变得滚烫无比。心知应该还回去,让先生也尝一尝,可都握在手中了,再放到碟子中去,委实有些不好。
游移不定之间,桑沉焉就着低头的姿势,去瞧纪明。
见她好似犯错的仓鼠,探头探脑,纪明心痒难耐,又逗人玩儿。
“也不说给我留一个,且是这地儿还不是你当家呢。”
窘迫之下的桑沉焉,只能隐约明白先生这是又在打趣她。偏生她目下的姿态,只能瞧见纪明说话间,不断翻动的双唇。
光亮饱满,宛如方才的荔枝。
不知怎的,桑沉焉悄无声息将手中的荔枝剥了壳,放入口中。起身上前,靠在纪明跟前,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一口咬在男子双唇之上。
见他似乎吓着了,并未有任何反应。
桑沉焉心中欢喜,终于扳回一局。谁让先生成日打趣她,今儿都好几次了。
开心欢喜,乘胜追击。桑沉焉唇舌轻咬,将口中的荔枝,推了出去。
她能感受到纪明傻楞当场,而後才是顺从接过。
就该如此才是,往後的日子,她当家做主,先生就该听话。
渡完荔枝,桑沉焉起身放开纪明,快步逃出去三五步。脚步凌乱,呼吸不稳。
待些许安定,她按下心中的羞赧和激荡,扬声问道:
“明哥哥,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