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这麽巧,搭一把手,就搭到了宋嫔头上,险些害了宋嫔与她腹中的孩儿,你可知罪!”常贵嫔厉声道。
小环吓得瘫坐在地上,她瞧了瞧皇上,又瞧了瞧娘娘,疯狂磕头:“奴婢什麽都不知道,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啊!”
“明昭仪,”常贵嫔的嗓音时常柔婉,如今却叫葳蕤觉得听着像是黏腻嘶声的毒蛇,“这宫女可是你叫来太极宫呢,这蟹丝,难不成是你命她掺入菜中的?”
葳蕤捏紧了拳头,方才撞见林子默的事还未有结果,如今宋嫔的事又牵扯到她的头上,後宫真是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悬崖。
“皇上,”面对衆人打量而来的眼光,葳蕤深吸一口气,“在鸡丝中掺入蟹肉,这并不是端菜的宫女能做到的,必定是在出锅之前有人做下此事,小环并非嫔妾差人叫来,她为何会在太和宫确实是个迷,但谜底究竟在何处,相信同御膳房脱不了干系。”
狩元帝闭上眼,冷冷道:“去搜。”
御膳房分工明确,很快便将做了鸡丝的那位御厨出来,然而还没等御厨到皇帝面前,他手下的杂事太监却先一步自尽了。
那御厨到了皇帝面前後,那是哭着喊着冤枉:“是小陈子说明昭仪要一碗浇汁鸡丝,他剥的鸡,撕的肉啊,奴才什麽都不知道。”
于是线索就断在了这里,葳蕤跪在一旁:“皇上,若真是嫔妾做的,嫔妾怎麽会让小陈子光明正大去要鸡丝,若真是嫔妾,到了这个地步,小陈子又何必慌忙自尽,这其中分明是有蹊跷。”
常贵嫔哼了声:“明昭仪还真是有一副伶俐口齿,本宫看除了你,也不会有他人了,那小陈子都把罪魁祸首说出了口,你偏要狡辩,真当我们都傻吗?”
“皇上明鉴,嫔妾同宋嫔素无恩怨,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又怎会如此冒险去害宋嫔娘娘。”
“宋嫔一向在宫里深居简出,自然同你无恩怨,不仅同你无恩怨,同旁人更是,只是宋嫔心地善良,不代表旁人心思纯善,或许就有人得了宠还不满足,仗着皇上的宠爱肆无忌惮,妄图伤害龙嗣,皇上,这可是大罪啊。”
“够了,”狩元帝沉着脸训斥,“物证人证不全,岂可信口雌黄。”
常贵嫔吓得一揪帕子,咬着唇敛眉道:“是。”
“将这几人都关押起来,德妃,此事由你继续查,若是有什麽情况,立马来通知朕,”狩元帝起身,他离开前殿已经太久了,“至于明昭仪,送昭仪回宫,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不准踏出宫半步。”
葳蕤看向一旁无助哭泣的小环,心一沉再沉:“是。”
狩元帝大步远去,一旁的侍卫冲葳蕤行礼:“昭仪娘娘,得罪了。”
葳蕤在青黛的搀扶下起身,只能瞧着旁人将小环带走。
“娘娘,这丶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该如何是好?”青黛同小环虽才相处了两个月,但是小环为人纯良,怎麽看都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
葳蕤眉眼中露出几分疲惫,拍拍她的手背,接着向德妃娘娘福了福身:“娘娘,嫔妾先回宫了。”
德妃在一手操办的宴会中遇到这样的事,心情也不算好,扯了扯嘴角,没能扯出个笑意:“去吧。”
“娘娘……”青黛搀扶着葳蕤走出宫殿,心下惴惴。
“怕什麽,不是我们做的,皇上自然会还我们公道,要定我的罪,也不能光凭常贵嫔一张嘴。”葳蕤眼中泛着冷光。
“可是万一……”青黛很是紧张,明昭仪这才显目了多久啊,万寿节就有这麽多明枪暗箭朝她而来,万一这一关过不了,又何谈以後?
葳蕤出了宫後,一直没有开口,她在想,这事究竟是谁做的?德妃最有这个条件,但在万寿节上动手,难免会牵扯到她自己,看着不甚高明;常贵嫔的态度瞧着也很是奇怪,她同宋嫔难不成很好嘛?宋嫔自导自演也不是没可能,但蟹肉虽算不上毒药,却也对孕妇与孩儿会有影响,宋嫔当真舍得下此手?
还有没出现在後殿的那些妃嫔,又嫉恨宋嫔,又仇恨她,甚至对她的宫女都很了解……
葳蕤并不相信狩元帝,她也没办法相信狩元帝,後宫之中这麽多女人,她又算得了什麽,当初是为脱离魔窟入了後宫,如今看来,後宫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怖地方。
“若要查,自然没这麽容易,”葳蕤眼神幽幽,“但是或许有时候,皇上并不想知道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