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贞垂下眼皮,心跳迟缓。
盖因他在太衍宗扮演普通人够成功,宸阳子派他潜伏魔教做卧底。
这样的事对燕贞而言太麻烦,他并不乐意做,想到新任魔教教主是那个送他海魂珠的白乐妤,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将自己变成了惹人瞩目的丑陋阿怪。
初见面,就丑到了她。
她可真是个奇怪的人,燕贞堪比臭水沟的一生见过许多面貌,恶的善的皆有之,若是恶,许是会当场欺凌他丶驱逐他;若是善,或许会温言细语,说些善意的欺骗;偏她不同。
白乐妤赤-裸-裸地觉得他丑,可又将他调到了身边——给他一席之地。
她没有说,可实际关心着每一个追随她的人,就如此刻,在咫尺房门前,为他的细微异样而驻足。
“无事。”燕贞半真半假地道,“只是惊讶。”
“这有什麽值得惊讶的,会烧柴火就能炼药,何况我有火灵根。”
白乐妤边说边推开房门,转过头,擡起的脚僵在门槛上方。
室内,杭星澜正躺在她的寝床,仰着纤细白嫩的颈脖,摆出方誉中毒时无力又诱惑的姿势。
砰!门阖上。
白乐妤看着燕贞:“开错了,重开一次。”一定是她眼花了!
“没开错!”
她尚未做全心理建设,杭星澜气急败坏地打开了门,清澈的小鹿眼里倒映着她和阿怪,“可气,为什麽你总不是一个人!”
少年白瓷一般的脸颊胀着红,宛似被指尖狠狠掐过的铃兰花,显然在羞赧被撞到方才画面。
讲道理,这又不是她的错。
白乐妤动了动唇,想怼,倏地想起陈黑虎发表的言论——“伶娘还愿意同我说话,就还有机会”——白乐妤闭上嘴,决定不讲话。
她讲重话,这人好像反着听,她一字不说,就不信这人还能脑补!
白乐妤将手背到後腰,两肩向後展开,挺直腰背。
就不信治不了你!
杭星澜抠着门,羞手羞脚地瞄着白乐妤,她怎麽不问他为何在她房间?
她不觉得怪异吗?
她丶她是觉得可以接受吗?
其实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想到这里,杭星澜双颊发起非同一般的热,害臊地用额头敲了敲屋门边缘。
白乐妤:他伤心了,很好。
杭星澜:好害羞,我可以!
忽然,燕贞低下头:“原来教主请了杭少主为你治疗後背,蛇肌叠叶草是我多此一举。”
平静的声音轻而易举打破了杭星澜内心旖旎,将他从无限遐想中拽出:“後背?後背怎麽了?他怎会知道你後背的问题!”
白乐妤掐了掐手指,憋住说话的冲动,试图做一个哑巴。
杭星澜迈出门:“我也要看!他看了哪儿,我要比他看得更多!”
一只手按上他的肩,阻止了他前进。
“是我唐突了。”乖乖仔被燕贞阻拦,意识到适才说的话不好,向白乐妤道歉,转瞬就逮住她的手按上胸膛,“那看我!我身材好!比他好!”
燕贞眸光微颤,原来这个时候要做这种反应?
他看了眼杭星澜,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形,他将自己幻成高壮大个,但若是他的真实身材,可不比他差,是也要学杭星澜,让白乐妤看吗?
白乐妤抽出手,继续忍耐,不吭声。
“妤妤。”杭星澜瞪了眼燕贞,捏住她的衣服,既含羞又示威般道,“知道你不想耽误时间,我们回房,立即治疗。”
什麽?你怎麽就知道了?她一个字都没讲啊!
而且只是瘙痒这种程度,完全没必要动用杭星澜的复苏术好吧?
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离谱!还不如小谢,坦白说,有天言令缚束缚,谢渊寂是最不可能让白乐妤操心的家夥。
嘭!正在这时,天空骤然大亮。
一道自远方炸开的璀璨焰火,一路铺展蔓延,穿梭半个国家,在魔教上空轰响。
奇异的字符顺着火焰,逐渐铺满整个魔教天幕。
白乐妤仰头望去,与此同时,宗广贤跌跌跄跄地踩剑落地,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碰到菜肴的筷箸,苍老的脸上全是惊恐:“坤皇焰告!我们干什麽了,怎要接受天目审判?!”
坤皇焰告,乃是昭告全国的圣旨,非大事不出,杭星澜音量瞬间飙到最高:“天目审判!”
嘭!一连串的细碎烟火炸响,苍穹中的字符越来越多,越来越明亮,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从天空包拢四周。
又一道光符出现,昂着脖子丶似在阅读的宗广贤手一抖,看向白乐妤。
“左护法做了什麽,全灵洲要审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