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柳湛紧紧盯着绰影屏风和很快氤氲上升的水气,食指微动,主动割向袖里剑,几滴鲜血迅速落在床单上。
他自行更衣,挑开帐帘,屏风外馀下的女使就要下拜,柳湛擡手,示意噤声。
一屏之隔,哗哗水声。
他悄无声息步出门外。
门外仅守两女使,要走一半走廊,到楼梯口,才遇着手执册文静候的袁未罗,另有三女使端着宝文丶玉如意和一碗避子汤。蒋望回亦伫在旁边。
没有纳正妃前不能弄出庶子,这碗汤本来就该萍萍喝的,柳湛却擡手,衆人皆以为是要撤去避子汤,连蒋望回也没抑住挑眉。
柳湛手却越过避子汤,指向袁未罗手里的宝册:“先不封了。”
定好的御侍,说不封就不封了?
可殿下已与萍娘子确凿有了夫妻之实……袁未罗错愕望向柳湛,得不到答案,无措左右张望,最後回头看蒋望回。
蒋望回抿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端避子汤的女使揣测须臾,埋首继续朝房内走,柳湛瞥着,默声应允。少倾,他转头看向蒋望回,下令:“改为今日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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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萍出浴,才晓得那件纱衣是此时披身上的。撤去屏风,女使服侍着更衣时,帐内已经没了人影。
“官人?”她迟疑唤了声,记起嘱咐,改口,“殿下?”
床边的女使屈膝:“回娘子,殿下已经走了。”
什麽时候走的?
方才水声大,隔着屏风她还紧张,都不晓得官人离开了。他怎麽也不打声招呼?是突发了急事吗?
萍萍正揣测着,冷不丁发现床上被褥已全更换。
昨夜的确被他俩弄得很脏……萍萍面红耳赤。
“娘子。”
萍萍听见身後呼唤,回头见一女使端着的木盘上盛着一碗汤药。
“这是什麽?”她旋即反问。
端这种避子汤的都是人精,最擅看人说话,既然萍娘子一所无知,那便不能讲真话了——倒不是怕她伤心,怕的是伤心後闹去殿下那里,还是女使遭殃。
“这是补阴的,操劳过後,一般都会喝上一碗。”
萍萍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
在端起药碗的那一霎,她突地心一沉:这里面没有附子吧?
不能乱揣测别人,眼下这个情形应该不会,萍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她把药碗放回盘上,见只有这一位女使退了出去,其馀的都还杵着。
萍萍有些不自在,尴尬笑笑,酒窝都没有:“那个……我想再睡会。”
女使们闻言上前服侍更衣。
萍萍又被架住了,看来得一字一句说清楚,不能绕弯:“谢谢我自己来吧,我想歇会,你们都出去吧,辛苦各位姐姐了。”
女使们行礼屏退。
萍萍穿着里衣上床,刚眯一会就被疼醒,肚子好痛,一瞬疼上来,钻心刺骨,冷汗涔涔。
她捂着小腹,闭眼皱眉,羽睫颤动:“官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