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林嘉敏低着头收拾东西,“我赞同Kevin仔的说法,其实这儿就很适合作为家乡。”
李叙有些惊讶:“你也要落户杭市?”
“谁知道呢?”
林嘉敏抬起头一看,不知道是今年格外冷还是山上气温低,树枝上竟然都结起了层层的霜。
冷啊,寒冬就是要人命的季节。
等等,要下雨了?
林嘉敏疑惑地眯了眯眼睛,还是……
血一落地,吴桥就在卓风的催促下走进了道观。
亏了卓云流偷懒,道观的大门坏了,免去他们破棺破阵的许多功夫。
曼荼罗、坛城。
吴桥突然福至心灵般地想到,难道幻境就是所谓的坛城吗?
不过暂时不重要,他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暂时不要分心想那些东西。
吴桥记着卓风说的,他的三魂五感会被夺走祭神,于是吴桥也很小心地感受着身边的不对劲之处。
道观内除了那两枚喜烛暂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在吴桥刚刚跨入道场之时,两条火蛇嗖地蹿上了红烛,霎时间便燃起了熊熊热浪。
与之同时奔腾着卷来的乐曲声几乎要把人淹没,吴桥很努力的分辨,是《百鸟朝凤》吗?
很常见的传统婚礼乐曲。
飞天、吉祥。
唢呐、锣、鼓、笙、笛……类似云雀的颤音从铜碗里滚出来,带着露水坠落的震动,接续着的三十六个连音像银珠在瓷盘上弹落。
画眉的啭鸣被簧片碾成金丝,缠着笙管的低吟织成半透明的罗网,随后是布谷鸟敲击骨髓般猛烈的共鸣,霎时震得烛火摇曳。
吴桥几乎要被那个「东西」迷住了,可下一个瞬间,华彩的唢呐突然哑在某个不属于十二律的微分音阶上。
他腾地回过神来冷汗直冒,果然,首先出现问题的是听力。
原本应该模仿高亢清亮的凤鸣声的唢呐在短暂的停滞后陡然被绞成无数段细碎扭曲的哀鸣,哨片蹦出一阵阵如裂帛般的脆响。
丝竹管弦呕哑,堂鼓的节奏开始错乱,每一声「咚」都像是在捶打封棺钉一样,叫人瘆得慌。
所有古怪的奏声一齐像丧钟般传来。
等等,丧钟?
吴桥突然意识到,这一段已经不再是喜事常奏的百鸟和鸣,而是凤落!
只是原本庄重哀婉的送灵鸣曲在这个幻境中被扭曲成了诡异不可名状的凄厉血啼,这才叫他没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集红事白事于一曲,《百鸟朝凤》本来就是这样的曲子啊!
吴桥抬起头,那两根燃着的喜烛表面正浮出一层细细密密的羽丝,无数鸟雀的影子从烛火的光背处挣扎着闪现,乌鸦的喙从云雀喉管刺出,画眉的尾羽在喜鹊腹腔绽开带倒钩的绒球。
随后是视力,没错。
吴桥几乎没办法思考,瞳孔收缩间,燃烧着的红烛一点点变成了两只交颈的凤凰,硕大的尾羽垂下来,每一片的尾端都镶嵌着铜钱大小的瞳孔。
太诡异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随着烟与灰传来的诡异香味。
那东西好像开口说了什么,原本晴朗的天空以极快的速度暗了下来。
爆炸般的恐惧一下子把吴桥淹没了,他头也不回地拔腿往道观里跑去!
不能出去,唯一的原则是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