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找我何事?”
江予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全然抛在了脑后。
“陪孤下一盘棋吧。”
君九尘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副棋盘,示意江予帆在对面坐下。
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算是了解了一点江予帆的性子,若是不有点儿像样的理由,江予帆是不会留在马车里的。
江予帆微微挑眉:“殿下,在下棋艺不精,您还是……”
“无妨,消磨时间而已,作为孤的贴身侍卫,这也是职责范围之内。”
君九尘打断了江予帆的话,棋盒都已经摆好了。
江予帆闻言不再多说,在太子对面落座,执黑子落定。
棋盘之上,黑白双方纠缠争斗,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从起初的势均力敌,渐渐变成了一面压倒的局势。
黑子已然呈现败局。
江予帆不是谦虚,他的确棋艺不精。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的手都只用来握刀,很少接触这些东西。
“如果你是这黑子,该当如何?”
君九尘落下一子,只差一步,便可彻底将那枚黑子围困。
江予帆手指把玩着棋子,眉宇间不见半点愁色,平静道:
“棋局之上,在下不懂,若是现实之中,别说这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没有活路,在下也会杀出一条路来,若依旧是死局,那也无憾,坦然赴死。”
君九尘闻言一愣,看着江予帆落下其实并不能翻盘的一子,却没有继续围追堵截,反而是另寻一处无关紧要的地方落子。
对上江予帆不解的眼神,君九尘认真道:
“即便是死局,孤也希望,你能活下来。”
棋局如此,现实亦是如此。
暗阁属于父皇,江予帆身为暗阁首领,需要对皇帝绝对忠诚,和他这个太子扯上关系,便等同背主,而他身为储君却把手伸向了暗阁,也会被认为是觊觎皇权,有谋逆之嫌。
倘若他与江予帆之间注定走向死局,那他希望也能尽全力而无憾。
他突然就希望去往西云的路再长一点,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就更多一点。
来日回了皇城,再想这般相处,怕是难了。
江予帆不明所以,他看不懂太子眼中那复杂的情绪从何而来,因何而起,却能感受到太子此刻心情的沉重。
以为太子是在担心护送国礼的事情,江予帆无所谓地将太子刚刚刻意放水而落下的那一子,挪回了本该落下的位置。
黑子受困,已成死局。
“殿下放心,暗中之人不是白子,使团也不是黑子,死局也不会发生。”
“嗯……”
君九尘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他们两个所想的根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
他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江予帆对他,恐怕都还没那个心思。
江予帆仔细看了一眼棋盘,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盒:“殿下,我输了,我……”
“再来一局。”君九尘回神道。
“殿下……”
江予帆面露难色,让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下棋,还不如让他出去探路。
可君九尘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他出去,板着脸问道:“和孤下棋让你觉得很难忍受?”
“没有。”江予帆摇头否认。
君九尘:“那再来一局。”
江予帆:“……好。”
……
与此同时,西云国皇帝寝殿。
年仅三十的西云皇帝半倚着床榻,怀中抱着一个皮肤白皙,身形瘦弱的男子,垂落的床幔遮挡了二人的身影。
“陛下,北邙的使团过了栖霞关,正朝着兆亭江的方向赶去。”
一黑衣人单膝跪地,垂着头禀报。
“兆亭江……看来他们是打算走水路。”
西云皇帝眯了眯眼睛,狐狸般的眼尾带着事后的慵懒。
“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若想尽快抵达西云,只能停靠在云来码头。
北邙太子只能死在他们北邙境内,你们看着动手吧,记住,把国礼给朕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