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公司里的人,束晴想到她在三十分钟前见到汤汤的那一刻,第一件想起的事也不是她破碎的青梅竹马婚姻,而是关注她有没有在项目组立足。
确实如此,只要自身有足够耀眼的闪光点,谁还会关注那点微不足道的私生活呢。
束晴舒了口气,像有一个死结在心里松动了。她朝汤汤举杯,笑着说:“敬勇敢的人。”
“Cheers!”汤汤一口干了茶水,放下杯子又想起什麽,说:“对了,上回我在地铁上碰见赵倩了。”
“赵倩?”束晴惊讶,已经许久没想起这个人,她有一瞬间的陌生,“她现在怎麽样?”
汤汤回忆道:“我和她也不熟嘛,只是简单搭了几句话,赵倩说她现在在张江高科工作,待遇比在Tradewave还高一些。而且那天我看她状态特别好,一直笑盈盈的,应该已经完全走出疯癫前男友的阴影了。”
“真好。”尽管束晴与她争锋相对过,甚至赵倩也算她之前背黑锅再跳槽的导火线之一,但前段时间冯式东起诉王森的案子已经审判结束,王森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束晴早已不再计较那些恩恩怨怨,只记得赵倩曾经也是她十分看好的一枚潜力股,听见她重整旗鼓的消息,束晴发自内心为她高兴。
汤汤忽然把椅子拉到束晴身边,倾身再次抱住她,认真说:“晴姐,你真的是我遇到过最好的HR,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赵倩肯定也早就想通不怪你了。”
束晴眼眶发热,笑了声问她:“你才见过几个HR,这麽快下结论了?”
“我不管!”汤汤撒娇着耍赖,“就算我以後再遇见一百个,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
和汤汤的晚餐吃了许久,话题也越聊越多,最後两人都没忍住小酌几杯。汤汤喝的晕晕乎乎,直接歇在餐厅楼上的酒店,方便明天继续去临港分公司开会,束晴酒量不错,只是略微上头,便叫了代驾回家。
她在临港租住的小区不大,只有三栋楼,且入住率不高,尽管配有地下车库,但大家还是更习惯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免费车位上,方便第二天在门口的早餐店吃份热腾腾的早点,再开车去上班。
今晚束晴照例把车停在老位置,等代驾走後,她揉了揉太阳穴,下车准备回家。开门的瞬间,她忽然看见冯式东正站在对面的路灯下,全神贯注地望着她的方向。
束晴愣了许久,接着跨下车,甩上门,靠在车边。夜间微风吹拂,她被酒精熏热的脸似乎更烫了,思绪也似悬在半空中的气球,飘来飘去,她甚至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有趣。
“你怎麽知道我住这里?”束晴歪着头,勾着唇,冲对面喊。
冯式东看出她的状态不对,大步穿过马路,走到她面前站定,“喝酒了?”
束晴没回答,继续说:“看来冯总也学会玩死缠烂打那一套了。”
冯式东丝毫没有被调侃的尴尬,而是气定神闲道:“如果可以达到目的,我不在乎用什麽方法。”
“你的目的是什麽?”束晴仰着头,直晃晃地看进他眼里。
冯式东说:“今天来临港分公司开会,顺道来看看你。”
束晴又笑了一声:“看我做什麽,我没什麽好看的。”说完她直起身,步伐轻飘飘地往小区里面走,还擡高胳膊跟身後的人挥了挥手。
“那我换种说法。”冯式东看着她的背影,“束晴,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束晴猛地顿住脚步,心口越发颤动。
以前他们从来不说这些,思念与爱仿佛他们之间的禁忌词,太过正式也太过沉重。但分开了,反而能说出口了,束晴第一次感觉到,心动带来的高潮与肉体欢愉类似,都会沿着神经直中末梢,接着触达每一块肌肉,浑身都暖洋洋,软绵绵。
发觉冯式东在靠近,束晴拨了拨头发,转过身,“看在我们曾经在床上友好相处的份上,我大发慈悲不让你今晚白跑一趟。”
冯式东眼皮跳动,正在琢磨她这话的意思,束晴倒回几步,慢慢靠近他,脸上挂着醉态的笑意,擡手,用手指从他的眉骨慢慢划到嘴角。
这样的姿态和隐约的酒气让冯式东失神,下意识要搂住人,束晴忽然擡脚用力踹向他,接着在冯式东没反应过来时,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这次她连手都没挥,还用命令的语气说:“我要回家睡觉了,别跟着我。”
直到束晴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里,冯式东才弯腰捏了捏发麻的小腿,低低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