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满意离去,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将应轻竹与外界隔离。
那群邋遢酒鬼多是在外地混不下去了,才来皇城寻求最後的庇护。一群喝着最便宜的酒,整日浑浑噩噩不求上进的男人,在这夜将一个前途无限的少年拉下了深渊。
他们用强硬的手段让应轻竹换上婚服扮成新娘,让他与他们轮流拜堂,妆容抹了掉掉了抹,半个晚上过去,一套崭新的胭脂水粉便成了一堆空盒。
男人们暂时玩够了,聚到一边喝酒,只留被折腾到如破布娃娃一般的应轻竹在床上。
应轻竹双目无神望着破洞的屋顶,今夜月色正好,是个赏月的好时候。若是以往,他定要瞒着父亲偷溜到酒楼,挑个靠窗的位置来上一壶好酒,边喝边听说书的讲些六界奇闻,不醉不归。
可是回不去了……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应轻竹阖上眼,绝望的内心逐渐被恨意侵袭。
若不是父亲执意逼自己做官,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若不是段衡心存恶意,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若不是眼前这些人,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若不是自己轻信他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呵,都该死。”
应轻竹自嘲着,忽然伸手从凌乱的头上拔下一根发簪跌跌撞撞下了床,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举起发簪扎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
“这小子疯了!疯了!”
“快摁住他!”
“把他手里那东西夺了!”
“他娘的!这臭小子找死!”
“等等,别让他死的这麽痛快,兄弟几个先好好玩玩,再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丢河里!”
应轻竹原本被两个人死死摁在床上,听到这话,心里的怒意彻底爆发。他挣开摁着他的几只手,从头上拔下另一根仅存的发簪,没有任何犹豫就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段衡想折断他的傲骨,践踏他的尊严,让他此生都擡不起头,那麽即便是死,他也要留住最後的傲骨和尊严,让段衡不能得偿所愿。
哪怕死……
他也不会忘记今日的仇!
後来,应轻竹死了。
他没有入轮回,而是凭借极强的执念与恨意留在鬼界修炼,用五十年的时间成了鬼界南城的城主。
新官上任第三天,他遇到了一个刚下来的鬼魂,名叫段衡。
仇人见面,自是不必留情。
应轻竹亲手送段衡下了十八层地狱,即便他罪不至此。
来带他熟悉工作的北城城主韩云怒斥应轻竹不守规矩公报私仇,还说他不知道放下。
应轻竹冷笑,反问韩云是否放得下自己的死因,对方不语,两人不欢而散。
应轻竹报了仇,内心的创伤却再也无法抚平。他听不得旁人说他好看,因为在那夜被强迫拜的十次堂中,每一次,那些人都会夸他生得好看。
因此在外人面前,他总是戴着花里胡哨的面具,把自己打扮得不敢让人靠近。
实际上,是他在怕别人靠近。
直到他遇见一只了小白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