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的消息,走在林间的人却听不到,睡着了……睡着了……信鸽传来消息……」
谱曲的人悄悄的走在深林,踏着小径,提着一盏微亮的灯。
轻柔地哼着,他希望在森林深睡的人可以好好休息。
别再被任何刺人的言语吵醒。
一曲唱完,罗黎伊停了手,最後一个音还在弦上颤动,他缓缓吐口气,有种无比疲惫的感觉,他擡手扶了下自己的额,没有撑住,身体晃了下,倒了。
他眯着眼睛,觉得无比的困倦,刚刚充斥在胸口的庞大感情散不掉,罗黎伊觉得难受的要命。柏玄琴在罗黎伊停止弹琴时就收了剑,在他倒下後很快地过来将他扶起,在屋子那儿的青文冬跟萧亦雪也察觉了庭院的动静,当然也听到了刚刚罗黎伊唱的安神曲。
知道自己徒弟的状况少见,青文冬赶紧过来,见罗黎伊一副极度疲惫的样子,立刻到他身边查看。
结果青文冬刚拉起罗黎伊的手腕,他就哭了。
青文冬僵住,但这还没完,他撑起身,抓着青文冬洁白整齐的衣服,将头靠在他肩上哭。
「……怎麽了?」
罗黎伊也不晓得怎麽了,只是刚刚充斥在胸口的庞大的悲伤再看到青文冬时,突然就撑不住了,他哭着,只觉得很委屈,一边吸气一边道:「他们……他们……」
青文冬不会安慰人,只能僵硬的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背,「嗯,受委屈了?」
「他们都说……师尊不近人情……」罗黎伊说出这句,突然就明白自己在哭什麽了。
青文冬,望月君,默默行善的好人,对他极好的师尊。
却一直被世人说傲慢高傲,不近人情。
不是的,谁也没有真的看过他的心。那麽柔软,那麽温热,青文冬的心那麽美。可所有人都不想靠近他。
青文冬拍着背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小徒弟,他以为罗黎伊是被欺负了,才哭得这麽伤心委屈,可是,他的伤心跟委屈,都是为自己的。
为这个冷漠丶强硬丶不近人情甚至罚他无数次的师尊。
他并非心如顽石,他其实什麽都知道,但他冷傲惯了,端坐云巅久了,就不知道怎麽下来,时间一长,尽管觉得孤寂寒冷,也说不出口,衆人仰望而止,只知望月君如冷月清明高絜,谁也不知他竟也是个人,而他也习惯了。
谁知道他也会冷,也会寂寞,可有天这个任性顽劣的小徒弟却抱着他哭,记着他的孤寒,记着他的温热,哭的凄惨,为的却是他的委屈,这一滴滴的眼泪,犹如化开冰湖的第一场春雨,给予将要干涸的心湖泉源,也让他借此重回人间。
「……嗯,不哭了。」青文冬终究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人,心底明明就软的一蹋糊涂,却连句软话都说不出来,最终说的,还是这样硬梆梆的,跟命令没两样的话。
可是这一句,却让罗黎伊哭着更凶了。
气都喘不匀了,青文冬没办法,一边给他拍背顺气,或许是神识极度的劳累,罗黎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青文冬发现怀中的小徒弟睡了,他叹口气,把身量未长开,还有些瘦小的徒弟抱起来,看了眼一直在旁边的柏玄琴。
「你和我去罗黎伊的住处。」青文冬神色纠结,过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又凶狠的道:「少对我徒弟动手动脚。」
柏玄琴看着睡着了的罗黎伊,脸上还有泪痕,乖乖的被抱在青文冬怀里,总觉得有些不愉快。
将人送到山腰的住处,青文冬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状态的罗黎伊身边久留,冷冰冰的警告了柏玄琴完,留下两只机甲就去找蓉英君了。
柏玄琴自从罗黎伊恢复後,就没有在到他的屋子里头过,毕竟这里是廉水峰的范围,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在望月君的视线中走上来。
柏玄琴照顾罗黎伊一个月,很熟悉要做什麽,把人安顿好,熬好药,就坐在房内的椅子上看书,透过血印他可以知道罗黎伊这次纯粹只是累极,睡个一段时间就好,青文冬大概也知道,所以没有落禁制。
就在柏玄琴顾着罗黎伊时,罗璃夏又找过来了。
罗黎伊睡得很浅,很快地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但他刚撑起身体,外面的动静又平静下来。修仙之人耳聪目明,虽然罗黎伊五感迟钝,但显然外面两人不是,安静下来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的谈话,但是外面有些气氛僵硬,似乎是还没结束。
罗黎伊被吵醒,意识有些混乱,他深呼吸两口气才找回实感,然後下床出门。
一出门就看到罗璃夏和柏玄琴,在庭院中不知道原先在谈什麽,此刻两人都终止谈话,柏玄琴仍是一脸平淡无波,反倒是罗璃夏情绪不稳,似是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