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还多个表哥。但说要负责什麽的……
沈怀川看出了江栩宁的不解,朝人眨眼使了个眼色。
“表哥?那也行吧。”胡老师这才稍微松了口,“你是走读,除去住宿费用,单纯的联考集训和写生的食宿费加起来是三万二,你妈妈那边退走了两万六,就算是把我们的招生活动算上,两万五也是得补的,这位表哥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能负担的了吗?”
沈怀川陪在江栩宁旁边,不假思索地说:“能补的了,老师您放心吧。”说完就准备掏手机转账。
江栩宁扯了扯沈怀川的袖子,把身边蠢蠢欲动的人给拽了回来,“老师,我自己手里还剩一万多,我能不能先把暑期集训的费用补上,後面的再分期补给您?就先不麻烦……我哥了。”
“表哥”沈某顿了顿,听到麻烦两个字後有点不爽,但没说话。
“也可以。”胡老师把缴费单拿过来,龙飞凤舞地写了递过去,“但是小江啊,你家里这样不支持的你话,後面去北京集训参加校考的事儿……算了,先好好准备联考吧,还剩五个月不到了,别瞎想。”
“老师,我妈的意愿不代表我的意愿,我就算没办法去北京集训,也一定会想办法参加校考的。”江栩宁说。
“好,那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下周正式开始封闭式集训,好好画,以你的状态,能考出来的。”胡老师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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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室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沈怀川庆幸的是,这个画室的老板还挺好说话,但只一点,他不太确定——“不能去北京集训,会不会对你有很大影响啊?”
江栩宁:“不会。”
沈怀川:“真的?”
“在哪画,对我来说,都一样。”江栩宁说。
当然,这个说法仅对针对他个人而言。
虽然说各个地区阅卷的画风审美都会有所不同,但在江栩宁的认知里,只要是画,就总有个美的客观标准,据他所知,尤其是美院,对绘画风格的包容度更大,他只要各科都有针对性地进行练习就好。
就算不能去北京,他也没有太大落差,更何况……江栩宁看向沈怀川,眸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问道:“你今天,怎麽突然成我表哥了?”
“嗨,我那还不是急中生智,我要是说我是你发小丶朋友,你老师哪能那麽快松口,这种机构都怕担责,你背着爸妈出来学,没个其他的家里人担保,你老师不一定敢收你。”沈怀川突然想犯个贱,“我看起来不像你哥吗?”
“没,挺挺像的。”江栩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嘴角扬起一抹笑,目光下敛,长睫扫下来,阴影在左眼尾的褐色小痣上,混着太阳光形成一小枚异形的光斑。
他缓缓开口,语调带着点调笑的哑意:“哥哥。”
“……”
话音落下,一抹红攀上了沈怀川麦色的皮肤,他耳根子有点发烫。
沈怀春知道江栩宁只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後迅速把话题引到了正轨上,“别打岔,我给你转钱。”
说着便打开手机,点开了江栩宁的头像——一只孤零零盘旋在电线杆上的喜鹊,背景是一片灰蓝。
“不用。”江栩宁还在推拒,“我妈走之前在微信给我留了言,虽然银行卡注销了,但以後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会按时转到我的微信,所以你不用给我……”
“不对,”沈怀川提出了合理的质疑,“不能这麽算,你刚刚是交了一万五的课时费,但卡停了,剩下的一万也不是小数目,你要从哪里凑出来?”
江栩宁还想嘴硬,但越说越没底气:“可以从生活费里……”
“江小宁,你省省吧。”沈怀川莫名有点生气,“你老妈这次是铁了心要限制你的行动,你觉得她还会像以前一样给你那麽多钱吗?”
江栩宁沉默了。
他似乎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对方的好意。
沈怀川没再给自家竹马嘴犟的机会,叮一声消息提醒後,擡头对上江栩宁的眼睛,“收着。”
“给你转了一万二,是我去年存着的压岁钱。”
沈怀川边说边给对方规划好了使用途径,“一万你下周去交课时费,剩下的留着暑假买点好吃的,不够再找我要。”
那样笃定的语气,倒真像极了某种类似于“哥哥”之类的角色。
江栩宁神色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收款,“谢谢你,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的。”
沈怀川爽朗地笑了,这种时候,他倒真要感谢他老爸老妈给他创造的良好物质条件了,虽然说做小本生意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偶尔拿些钱出来应个急,还是绰绰有馀的。
江栩宁从小没吃过缺钱的苦,这回被老妈一逼,多少会有些不习惯。
他要做的就是支持,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
沈怀川脑子一热,莫名又想犯个贱,他俯身凑近此刻本就有些局促和不安的江栩宁,神色晦暗地笑道:“这回我不仅是你的哥哥,还成了你的债主了,打算怎麽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