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旧友
“我想回去看看,你就在这等我,好吗?”屋内点着熏香,白烟袅袅起,靖王靠坐在椅背上,这几日得了精神,便不愿再在榻上躺着。
皇後正在一门心思研究着药膳,闻言,双手放低了那纸张,擡眼道:“阿川,你这身子,真能去得?”
“能去,你莫要担心,就是还想请你帮我个忙。”靖王擡手,招呼皇後坐近些。
“本来还想亲自去梅林看看,现下,只能请你代我去一趟了。”他的手颤抖着,拂在她手背。
皇後喉间微动,双目含泪望着他,多年前的一见倾心到如今花发相伴,心脏仿若被捏得紧,闷闷地痛。
“当年的旧人,如今也就剩我跟李晏贞了,他这是怕了我。”他像是自嘲般地略微勾了勾嘴角,而後复又擡眼缓缓道:“你且安心,我定回。”
岁月沉淀又淘洗过无数遍的双目,烫起一股热,殿内的温度都好似低了好些。
话毕良久,皇後低垂的眸才渐渐擡起,“你若是不回,当如何?”
她的言语平静无波澜,靖王喉咙紧了紧,滑动两下,擡手去触碰那从未失色的貌美容颜,指腹轻揉。
他的嘴角上扬,微微眯着眼睛道:“阿时怎麽都不信我了?我答应你的事,哪次食言了?过来。”
靖王敞开了胸前怀抱,她的朱钗轻碰到人的唇下,伸出手拧着他的衣襟,用力到指头泛了白,热泪点湿了他的胸口,湿润的睫羽颤抖着。
宫内的雪仍安静垂落,墙外一枝腊梅孤零零伸出来,小年耷拉着撑着下巴守在榻边,御医的手轻搁在禾苑腕上,神情甚是凝重。
寝屋内本就有地龙,小年又让侍女准备了手炉,禾苑抱在怀里,靠坐着,他凝视着御医,良久。
“殿下元气有损,加之过于操劳,又有肝气郁结,需得安心修养一段时日。”那御医吸了口气,又言:“安神香有助睡眠,可适当点一些。”
禾苑一一应过,小年听罢,拿着那药方仔细看了两眼,与之前李念慈开的有些微差别。
待那御医退下,小年愁闷道:“殿下,要不我写封信给江公子,我感觉还是那位小李大夫更厉害。”
李念慈已经回了洛阳,毕竟是位有些声望的小大夫,药房里总不能没大夫。
禾苑摆首,又听小年问:“殿下睡不好吗?”他想着方才御医的话,心里溜了好几遍。
“不碍事,上次江意秋送来的香还剩了挺多,点一些吧。”
“您都咳血了,要不还是告。。。”小年搀着禾苑下榻,声音说的很小,看见禾苑投过来的眼神,闭上了嘴。
“此事不准再提。”禾苑的眉目透着严厉,明明是病着的,却丝毫没有那份脆弱感。
小年自知劝不动,现下劝他回榻上休息也是如此,禾苑硬撑着也要把案呈看完,近日关于成立御史台的奏章快堆成了山。
那五本名册高月玥只翻了一眼,便没再看,故而又回到了禾苑桌案上,初建之时最易出岔子,他没法安心。
人往桌前一坐,便到了深夜。
“主子?醒醒。”江意秋三日不歇直驱合州,昨日赶在入夜前过了合州的边界线,到了曾经驻扎过的营地。
这里地势较为平坦,视野开阔到几乎能望见到合州的望楼,塔楼高建,尖端都染在云间。
江意秋一觉睡到天明,脸还在埋在禾苑的礼服中,听见昭阳唤他,揉了揉衣料,将脸藏得更深。
合州州府亲自来迎,此刻都已经入了营帐,茶过两盏,还未见着人影,旁边坐不住的少年率先开口道:“阿爹,咱们大靖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士,咋还没来呢?”
这少年丰神俊朗的模样,眉宇间英气尽显,佩刀虽未在手边,但从手上的茧子能一眼看出来,是个刀法不错的少年郎。
坐上的齐海忠双目不动,笔直挺着身,手搭在两边的椅杆儿上,道:“耐心,你这麽着急坐什麽?好好坐着!不然为父懒得跟你求这个情。”
闻言,齐轩又转了笑脸,安安分分坐了回去,微眯着眼问道:“那我们等会儿到底是尊称他乾圣王?还是太子妃啊?”
帐外的两名守卫听见里面如此问道,四目相顾,忍不住笑。
齐海忠扶额蹙眉,齐轩擡臂撑着半边脸,若有所思,又道:“应该要称乾圣王。。。吧。”
话毕,齐海忠脸更黑,外边两守卫把舌都快咬破了,见江意秋走近,愣是连口都不敢开,默默躬身。
帐帘被掀开,江意秋高大魁梧的身体遮住了欲照进去的冬日里只带着些许暖意的阳光,两人急忙从坐上下来,走近齐声见礼。
齐海忠:“拜见乾圣王。”
齐轩:“拜见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