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鑫点头,“无事便好,王凡这人确是一直在用寒食散,且如今状态很不好。”
“很不好?”秦松柳惊讶。
“是,我的一个雇主说王凡现下已经是整日瘫在床上醉生梦死。”赵鑫的消息很少出错,他若是这麽说便八九不离十。
病歪歪的恶兽是最好对付的,秦松柳将十两银子递给赵鑫。“此事还得赵哥费心,这钱赵哥拿去做打点用。”
“听闻王凡老丈人并非进宝县人,而是三十里外百行镇人。若王凡对他老丈人欲行不轨,百行镇衙门有权拿人问罪。”
赵鑫听懂了秦松柳的意思,将一半银子推回去。“用不了那麽多,五两银子已经够请办事的人喝酒了。”
见赵鑫如此秦松柳也不强求,让秦芳到库房里将狐狸皮子拿出来。“家中没什麽好东西,只这皮子拿得出手,赵哥就别推脱了。”
赵鑫本不想要,但秦芳一向是哥哥说的话就要做。拿着皮子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赵鑫,毕竟哥哥说不能拽人,没说不能盯着人看。
无论赵鑫怎麽推脱,秦芳还是维持原样。赵鑫又去看秦松柳,秦松柳则一个劲的说芳儿真懂事,芳儿真懂事,也不去看赵鑫。
赵鑫无奈,只能收下,这块狐狸皮子可不止五两银子。
“你真是……”赵鑫拍了拍秦芳的头。
两人又商讨了一会,秦松柳向赵鑫说希望到时不要伤害老人。
赵鑫表示自己心中有数,让秦松柳安心养伤。
送走赵鑫後,秦松柳数了数钱匣子。
大夫给他开了不少药,外敷内用都有,他先前攒下二十两银子已经要见底了,可他还得躺一个月。
大夫说他除了腿上外,脑袋也曾遭到打击,虽然他自己感觉没什麽,但大夫还是建议他好好养伤。
秦松柳看着钱匣子觉得没什麽,毕竟那二十两银子也是自己慢慢攒下来的,从头再来过也没什麽,就是成天只能躺着,让人怪难受的。
秦松柳将匣子放好,想这次可得多挣些钱。
这边赵鑫回到县城提了几坛子好酒,找到了孙头子,让他将王凡食用寒食散一事告诉他老丈人,又让他到时候盯着那王凡,让他别伤人。又去找了个女婿在百行镇做官差的县丞吃酒,打点了许久。
王凡老丈人听到这事後,果然怒气冲冲前来王凡家中,见人如烂泥瘫着,老丈人破口大骂。
“你这烂人,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淑娘才去了多久,你就这般!”老丈人在屋子往来往去,在角落找到一把扫帚,拎起来就狠狠往王凡身上招呼。
王凡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身上挨了好几棍子才迟钝起身,眼前虚影重重,也不觉得痛,只眯着一双眼睛,弯下腰双手作揖。
“岳丈大人,小婿有失远迎……”
老丈人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清醒过来,心中怒意更甚。“我今日非教训教训你不可,为我儿出口恶气。”言毕抡起扫帚就打。
王凡话还没说完,老丈人就将他的头打破了,血往下流进了眼睛里。王凡此刻右眼染血,面容瘦削,佝偻着身上,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拢在身上。
老丈人喘着粗气,未想到会将人打出血。他怒气上头,只为女儿委屈。当时他做主将女儿嫁给他,就是觉得此子品行端正,不曾想竟害了女儿。老丈人恨王凡不成人丶不知悔改,也恨自己识人不清。
血顺着脸流到衣服上,王凡才有些清醒过来。
“岳丈大人这是做什麽,小婿今日在家睡得正好,岳丈扰人清梦不说,还将小婿打得头破血流。”王凡嘴角抽搐,想扯出一个笑却面部僵硬动不得。
淑娘去世後,王凡很是愧疚,便将这份愧疚寄托在老丈人身上。
老丈人将扫帚一扔,用手指着王凡。“放你的屁,你看你今日的样子!从前我只恨你害死淑娘,如今我不恨了。淑娘哪怕现在活着,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你害死!”
王凡暴起,一把掐住老丈人的脖子。“我没害死淑娘!”
老丈人被掐得呼吸不畅,脸色泛红,喉咙发出嗬丶嗬的气声。
躲在屋外听动静的孙头子冲进屋内一把摁住王凡,王凡脸着地,不断挣扎着,衣服也散了。嘴里嘶喊着,“我没害死淑娘。”
孙头子差人去报官,嘱咐手下专门去找那主簿。
县丞得了消息,又与县太爷通了气,很快将人押走。
王凡面容呆滞,嘴里一直在念叨什麽。老丈人脖子上的掐痕青紫,面容灰败。
县丞也有女儿,颇为疼爱,见有些如此感同身受。叮嘱押送王凡的官差,“此人疯魔,青天白日下行凶,证据确凿,你们速速将人押往百行镇,不得有纰漏。”
几名官差应声,随後给王凡戴上手铐脚镣夹板将人押往百行镇。老丈人打算同行,今日王凡的行状属实吓坏了他,与其放他在外头不知今夕何年,倒不如送入县衙中。
官差押送王凡的时候,被走街串巷卖青团的岑应撞见了,岑应连忙退开,因着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又忍不住去看。
只见押送的那样神色恍惚,嘴里念念叨叨的,像个疯子。
岑应打了个战栗,还是不去看了,快将东西卖完才是正事。
当朝每个县中配一县令丶一县丞,镇上则配一县丞主事。
王凡押到百行镇时,由县丞大人审问,县丞大人听老丈人诉说後唏嘘不已。
此人爱妻否?此人害妻也。
王凡因吸食当朝禁品又故意伤人,徒三年半,罚五两银。老丈人失手伤人,念其有因,罚半钱。
王凡入狱後,时常恍惚一动不动,时常暴怒咒骂在地上翻滚。没多久,一头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