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特少将微微一笑:“林德阁下,辛苦您等到我回来。”
晃神的瞬间,林德便再没有机会留下他的雌虫了。
本来可以留下的雌君跟着这群来者不善的雌虫离开,林德从被蛊惑的情况中清醒过来,眼里的神色瞬间就深了许多。
他眼睁睁看着那一排黑云压城般的飞行器消失在眼前,忽然又想起无能为力的那一夜。
他看着艾斯特被带走,看着周围的冷兵器像锁链一样架在那只雌虫的肩膀上,把他的身影衬得那麽单薄,周围的军队层层叠叠,像是厚重的迷雾,怎麽也拨不开。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雌虫的衣衫不再破烂,步履也不再凌乱,而是他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有些剧情,是非走不可吗?
有些伤害,是非要留下来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最终选择相信艾斯特。
雌虫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理由,或者是世界形成之後的隐藏剧情,又或者,只是在原文中被一笔带过丶极不起眼的某一句话。
但一周的时间毕竟太过漫长,在这段时间当中,什麽都有可能发生,林德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要他待在这里等着艾斯特回来,也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
他一定得做点什麽,让这段剧情没有那麽难捱。
入夜,月色深深。
最北方的监狱中,关押着这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一群罪犯,地下库存当中,甚至还有刚刚从星盗窝里缴获的一堆新型武器,就被当成破铜烂铁般扔在角落,时不时在晃动间闪过一道寒凉的光。
这种监狱里关的罪犯身上都带着虫命,最恶劣的罪行都能在他们其中找到,狱警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但今天,狱里却来了一位十分神秘的罪犯。
他的脸在押来的路上就被遮得严严实实,关在监狱最角落的一间,时刻严防死守,一直到晚上——哪怕是正常的活动时间——也不见他被放出来。
不过这也不关罪犯们的事,他们这种手上沾了无数鲜血的虫犯,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是一说,看到这种情况最多是有点好奇,但如果始终看不见任何身影,那点好奇也就消散得彻底。
凌晨一点时,监狱已趋于极端的寂静。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极致放大,狱警们轮番换班,生怕错失一道轻微的声音,就会放出一只扰乱帝星的野狗。
到最後,野狗们自然是不会出来,却或许,是有不该进入的羔羊混了进去。
至于这只羔羊是真的无害,还是披着羊皮的狼,就又需要仔细探究了。
咔答。
时钟指向两点。
换班的间隙,有一位狱警落在最後,悄悄偏离了队伍。
他快步走到一处隐秘的树林间,翻过高墙,用早已录制好的指纹,打开了监狱的铁窗。
从这里跳下去,正好是最里间丶那个关押着奇怪虫犯的监牢。
监牢里只有两盏冷光灯,手脆上戴着镣铐的雌虫闭着眼坐在床上,银白色的头发在光下显得有些过于冰寒,总让人想起一些冷武器,从不声张,却杀人无形。
他似乎正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暴乱,颈边青筋鼓动,虫纹正汲取着他身体里的养分,肆无忌惮地生长。
显然,这位神秘的虫犯,正是清晨刚被抓走的艾斯特少将。
尚未彻底治好的病症,总会在虚弱的时候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之势反扑,刚进入监狱里的林德皱了下眉,心里升起一点钝痛。
又让艾斯特回到这种鬼地方了。
林德朝他走过去,悄无声息停在雌虫面前,声音瞬间哑了下来:“少将。”
在安静的监狱当中,这道声音甚至有些突兀,有些空灵,尽管因为情绪不对和平常有些不同,艾斯特还是立即就听了出来。
他试探性地往前摸了一下,立即就有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艾斯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林德阁下?”
“是我。”林德心情不大好,听上去也低落,但还是慢吞吞走到艾斯特身边,牵住雌虫的手,一根一根把手指嵌了进去。
那些虫纹像有生命一样从雌虫的脖子一直蔓延到脸上,甚至刺穿到手背,不断跳动,挣扎,想在这具身体上切开一个口子,让鲜血暴烈而出。
但林德紧握住了艾斯特的手,这藤蔓般的虫纹,便瞬间像害怕什麽似的,如潮水般褪去。
他半跪在地上,在雌虫怔忪的神情当中,用手上那个简单的通讯器碰了碰雌虫的手心,声音很低:“艾斯特少将,您说过的,如果需要,可以靠这个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