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城发生的刺杀事件传开后,引起了轩然大波,德隆帝勃然大怒,下令惩治刺客,并交由大理寺彻查此事。
朝野震动。
祝珩代天巡狩的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平安无恙的到达了睢阳城。
睢阳城,这是祝珩最初的目的地。
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睢阳城是边疆之城,区别于其他城池,武将守城,听闻祝珩的到来,全城的官兵都夹道相迎。
燕暮寒留在马车里,趴在窗帘旁,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祝珩下车时没有带上他,嘱咐他在车里坐好。
难道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
燕暮寒神色严肃,警惕地握住了腰间的刀,这是程广送他的刀,让他好好防身。
说来也稀奇,程广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很平淡,燕暮寒没想到程广会特地送他一把刀,还用那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燕暮寒现在想起来都浑身不自在,那种复杂介于同情与尊敬之间,在他问出那件事之后,同情压过了尊敬。
——“去父留子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问了这么一句话,程广的眼神就变了,不仅没有告诉他意思,还特地告诉他这把刀价值尚可,日后若是典当,也能换得一些银两。
燕暮寒百思不得其解,只当他是为了表明这把刀并不廉价。
一路安然无恙进了城,住在祝家老宅。
这祝家老宅本是祝泽安的住处,在他身死之后,老宅就只做供奉牌位之用。
住进去之前,祝珩派人好好打扫了一遍,趁着这个时间,他则带着燕暮寒在城内闲逛,一路向南。
恰逢春夏之交,满天星子铺满了夜空,月光银亮,偶有夜风吹拂,一片大好风光。
燕暮寒仰着头,卷发扎了个小揪揪,绑在脑后:“好多星星啊,在我长大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多星星,那里到底都是雪,夜晚天高云淡,黑漆漆的。”
祝珩拽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身旁:“小心点,好好看路,别摔着。”
“我跟你说星星呢,你跟我说看路。”燕暮寒啧了声,振振有词,“这大概就是大家说的不解风情吧。”
祝珩被逗笑了:“哈哈哈哈,不解风情,真没想到这会是你对我说的话。”
燕暮寒撇撇嘴:“我怎么不能说这种话,你觉得我没文化,说不出来吗?”
知晓了他的过去之后,祝珩抽时间就教他认字看书。
平心而论,燕暮寒的天资不错,但祝珩毕竟从小就过目不忘,有一个天才做老师,学生如果不是天才,那便是蠢笨。
不过学了短短几日,祝珩就被气得生了好几次气。
“自然不是,只是你能说出这种话,出乎我的意料了。”祝珩顺势向下,牵住了他的手,“这话在话本中出现的次数多,总是女子嗔怪男子不解风情,放在故事之外,便只有一个地方经常听到了。”
“什么地方?”
祝珩笑眯眯道:“青楼。”
燕暮寒:“……”
“祝珩!!”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埋汰他呢。
燕暮寒黑着一张脸,抓着祝珩的手咬了一口,很轻,跟气不过磨牙似的。
不疼,痒痒的。
祝珩被痒到了心尖:“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你都能气起来,这些日子里脾气见长啊,谁惯的你,嗯?”
燕暮寒哼了声,上挑的眉眼飞扬:“当然是你惯的。”
祝珩微怔,笑出了声:“我惯的真好。”
自从他离开明隐寺,代天巡狩开始,世人大多将他当成一个备受宠爱的嫡皇子来看待,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更罔论指指点点。
唯独燕暮寒,仍将他当成祝长安,生气了就瞪他,要不就咬人,还敢直呼他的大名。
程广等金吾卫每每看到燕暮寒对他的态度,都会惊愕不已。
祝珩不觉得丢脸,反而很骄傲,这是他亲手惯出来的童养夫,真不错。
一路向南,来到了一座寺庙。
祝珩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有些困惑,祝子熹给他的地址有好几个,这里确是其中一个无疑。
但这里并不是住户,而是一座观音寺。
观音寺门口点着灯,大门已经关闭了。
祝珩思忖片刻,上前敲门,不多时就有尼姑出来:“施主是来上香的吗?寺里已经关门了,请明日再来吧。”
祝珩拦住她:“不,我此番前来,是为见一见故人。”
那人微愣:“见故人?”
祝珩颔首:“我叫祝长安,从大都而来,特地代舅舅祝子熹,见一见于我祝家有恩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