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谐:“没关系。”
道歉的人真诚,原谅的人大度。
如果说每个人的“曲折”造就了他的“锯齿”,那他们两个的锯齿就刚好可以不错分毫地凑上,天衣无缝,就像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
他们的合,不是磨合出来的合,而是本就严丝合缝的合。
这个夜晚就在这样对未来的畅想中结束,战争还没结束,但是那个看起来不远不近的未来已经在那里冲他们招手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吃了早饭,就直接出发了。
岑谐开车,两人穿过荒芜的无人区,满目疮痍的战区,还有因战争荒废的村庄城镇。怕应逐无聊,岑谐还在车里给他放了音乐,昨天晚上专门提前下载的。
岑谐对这边的地理很熟悉,通过无线电和三号营区联系,一路避开战火,带着应逐顺利来到了大本营。
这次主要任务是审问俘虏,到了大本营,没怎麽做休整,应逐就直接进了审讯室,在里面呆了大半天,终于把这个高级军官掌握的军情机密全部都拷问了出来。
应逐在审讯室的时候,岑谐就在外面等他。
午後阳光明媚,此时正值盛夏时节,岑谐站在一树繁花下来。
应逐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转头看向他,然後朝他走了过来。
负责接待应逐的参谋长也过来了,从应逐手里接手了俘虏的供词,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说:“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应逐:“什麽事?”
参谋长没说话,沉默着带他们来到偏僻处的一栋房屋。隔得老远他们就闻到了刺鼻的恶臭,那种混合了血腥腐肉脓水的味道。
站在门口,参谋长说:“上个礼拜我们解救了一个集中营,里面只有少量俘虏,大部分都是普通公民。”
他神色凝重,语气迟疑,让应逐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不会轻松。
果然,参谋长叹了口气:“现在大本营不知道该拿这些人怎麽办,他们全都精神失常,语言紊乱,根本无法有效沟通。很多人都被挖掉了人工海马体,仅有的几个保留了人工海马体的人,我们把他们的记忆数据调取出来,希望能通过读取记忆找到他们的家人,可是。。。。。。”
“负责这件事的人员有两个直接精神崩溃了,然後我们意识到直接读取记忆行不通,那种真实的记忆带来的冲击力太大。”
应逐听完,问:“你想让我通过异能探知他们的内心,找出他们的来历,以便联系他们的家人?”
参谋长点点头:“是的,其实找到他们家人这件事我们没有抱太大希望,那个城市遭遇过好几次大屠杀。现在只希望能得知他们的基本诉求,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
应逐:“了解。”
参谋长迟疑了一下,又说:“这样比直接读取记忆要保险,但还是会对你的精神産生冲击,你可以拒绝。”
应逐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要求,他说:“我想试试,希望能帮到他们。”
参谋长推开门,请应逐进去。
更加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应逐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猝然睁大双眼,知道了什麽叫人间炼狱。里面只有一条走廊,两边是一个个护理室,能看出来大本营对他们投入了精心的照顾,但也没办法改变他们悲惨的状况。
应逐慢慢走进去,倾听每一个人的内心。
眼盲的孩子说那些叔叔给他们糖果,只为了让他们温顺地躺上手术台,好往他们眼睛里注射颜料。
一对面对面被缝在一起的双胞胎说很疼很痒,他们的缝合处已经溃烂。
还有一个被改造过的beta,身上被同时移植了四种性别的性征。。。。。。
在这里,应逐知道了许多他无法想象的酷刑。
他们认为人和动物一样存在谱系,还认为alpha,omega,beta,就像马,驴,骡子一样存在着某种关系,因此做了许多丧心病狂的基因改良试验。
他们为了验证“打鸡血”这句俗语的真实性,试着抽掉一个人的血,又给他输入鸡血。
他们通过一些手段让一个男性omega自己怀了自己的孩子,结果这个孩子在四个月的时候就胎停了,他们把孩子剥出来,和这个omega放在一起拍照。
每个人都是一本血泪斑驳的书,应逐要一页一页逐字逐句地去读。
岑谐留在外面,只有参谋长陪着应逐,跟他讲述每个人的情况。终于到了最後一个人,应逐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但还在拼命坚持。
据参谋长说,最後这位老人战前是一所高校的教授。
褴褛的衣衫和萎靡的精神都没有遮住这位老教授身上的知性气质,应逐安慰着他,问他:“你有什麽想说的?”
老教授啊啊了几句,不成语调。
应逐发现他被割了舌头,于是凝聚精神,使用异能探寻他的内心想法。
然後他听到了一段振聋发聩的话。
“孩子,我在集中营待了足足两年,见证了人类最恶劣的一面。
我的一生曾致力于知识和教育,始终相信文明和科技会带人类走向更光明的未来,也相信探索精神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可是在集中营中,我的信仰被彻底颠覆。
工程师建造了毒气室,医生解剖了呱呱坠地的婴儿,科学家让人和牲畜杂交,生物学家将细菌和病毒注入孕妇体内。
这些代表了人类最高教育水平和智力的人,在这里无疑成了学识渊博的怪物。
让我不禁想问,人类的未来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