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如今稍微放下心来,“没有就好,可能城主是真的过于耳聪目明了吧,什么都瞒不过他。”
连顾却没有她这么轻松,反而更失落了。她身上没有任何符咒,不光没有追踪咒,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没有人控制她的行动和思维,她对自己毫无爱慕之意,就是因为她真的并未动过心而已……
他之前所有的怀疑,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大师兄暗自苦笑,又反过来宽慰自己:这样也好,自己这条命本就不知还能活多久,她若动了心,到时候反要承受别离之苦。能像现在这样,彼此并不设防,可以互相信任扶持,就已经很好了。
他这样想着,面色却骗不了人,像被霜打了似的。
左如今看着他,“你怎么了?”
“哦,我在想……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你明天再走吧。”
左如今无所谓的笑笑,“无妨,山海认路的。”
他本也不是什么巧舌之人,现在更是被失落压得喉舌堵,犹豫了一会儿,也没再说出什么挽留的话来,“那你路上小心。”
二人互相施礼,礼貌的告辞。
连顾一直站在山间,远远看着她那只黑虎飞快的穿过白皑皑的山间雪,越跑越远,一直到跑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清了。
黑点消失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往前挪了一步。
但只一步,他便回过神来,默默恢复平常的神闲气静,然后转身回去了。
隐雪崖的一切都重归平静。
宋擎的身体隔日便好得差不多了,他也的确按照之前说过的,自己专心修行,当作左培风不存在。左培风依旧清冷疏离,极少与人交流,但除了上课和泡藏书阁之外,还比从前多了个活计:陪观壑一起修复法器。
观壑对左培风的天赋赞不绝口,仅次于闻丘对连顾的宠爱。若不是早知道左培风过两年还要回似风城去,这位二长老怕是要收他为入室弟子了。
左培风总待在观壑身边,倒是时常能见到连轻。这两人本就同龄,连轻又是个自来熟,一来二去,便比旁人近了些。于是,观壑每次修补法器的时候,身边都是这两个崽儿,一个沉默清冷有天赋,一个嘴甜懂事又周到,二长老感觉自己的小日子已经不能更舒服了,就算真成仙得道,怕是也不过如此。
相比之下,闻丘可就没那么享福了,他那宝贝徒弟表面看起来又乖又漂亮,实则闷声不响的憋了一肚子心思。
这才刚平稳了没多久,一转头,又下崖去了。
似风城外一处民宅里,左如今正帮她师父解开厚厚的披风。
屋中简朴的摆设投进江年的眼睛里,他眼底微动,似乎认出了什么,左右看了看。
左如今笑,“我师父记性真不错,这都能记得?”
当年她背着江年走了半宿,终于寻到了一户人家救命,便是这一家。
自从那次被救了命之后,她便时常抽空送些点心礼物过来。那时候,无定堂的孩子唯一能弄钱的方式就是偷偷到地下决斗场,既能赚钱,又能锤炼自己的本事,只是她那时年纪小,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即便如此,她也始终记着这份恩情。
之后的几年,老夫妇相继离世,没有子女料理,也是她将人安葬。只是这二老离世后,她倒是许久没来了。
上次下崖后,她才想起还有这一处地界,于是请人把凋败的小院稍作修缮,悄悄带着江年出城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