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应蔚闻并没有听到贺宇航对此怪异反应的解释,门口不断有人进出,路过的人来跟他打招呼,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趁着他跟人寒暄,贺宇航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应蔚闻大概还想介绍他跟那人认识的,奈何贺宇航拒绝的姿态拉满,他只得放弃,转身跟那人一起往里走去。
吃饭的地方具体安排在了哪贺宇航不清楚,又是在人家地盘上,所以面上他还得跟着,只是始终落后那么一两步,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什么叫路过,不熟。
二楼大厅中间放了两排长桌,桌上依次摆放着布菲炉,看来是自助模式,比想象中跟不认识的人坐大圆桌要好得多。
贺宇航取了餐盘,应蔚闻在这排拿,他就赶去那排,等应蔚闻和那老总往那边走的时候,他又一个完美闪避去了对面。
全部拿完后应蔚闻没有立即入座,而是站那继续和人说话,期间再度朝贺宇航看来,意思也比在门口时直接,是要他跟他一起坐。
那怎么行。
别说贺宇航不太想跟他沾边,心理防线且牢固着呢,就是他俩在聊的他也听不懂啊,坐一块多尴尬,为此他果断选择了视而不见,自顾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应蔚闻当然不可能带着人老总绕开所有的空位非要来角落堵他,见状看了他片刻,就近也坐下了。
“怎么样,还吃得惯吗?”
一道人声朝着他过来,贺宇航抬头,只见李昊端着盘子,坐在了他对面。
“……吃得惯,挺好吃的。”贺宇航笑笑,朝应蔚闻的方向看了眼,脚尖不易察觉地往外移了两寸。
“好吃就拿这么一点儿啊,不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李昊面露担忧,“刚应总在我没好意思问,你这情况,有去医院查过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贺宇航心想,就该在他在的时候问啊,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查过。”贺宇航轻咳了声。
“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都挺正常的。”
“那就真是累着的了,听说你活儿都转给关胖了?”
“……”关博吗?
贺宇航笑笑,“暂时,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你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干这一行这么久,没见过你这么拼的。”李昊看他一眼,轻叹了声,“我是不太能理解啊,这项目你们魏总给了你很大压力吗?”
贺宇航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成了别人眼里的劳模,他工作风格竟是这样的吗?拼到身体透支?“也……没有……”
怎么说呢,要说压力,那天魏总确实说了挺多,要他做出成绩之类,但要说多大,他又妥协给了他这么长的假期,贺宇航担心李昊误会,又补了句,“……还好。”
“还好就对嘛,咱们俩家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比以前跟国家队打交道那会,你要真延期上不了车,我们还能不等你了。”
“……嗯。”贺宇航低头扒了口饭,脑袋不受控制似的,再次朝应蔚闻看去,巧的是应蔚闻也在看他。
贺宇航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了,指望应蔚闻过来再给他救个场?
实话说没这个必要,如此轻松的闲聊场合,李昊并不是在考他,他完全可以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哪怕讨论讨论天气,或者今天的饭菜是咸了还是淡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朋友裹挟来参加陌生聚会,却一点社交能力也无,只敢在屁股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无能废物。
事实也确实如此,应蔚闻成了他在这种场合下条件反射想拽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贺宇航很快转回了视线,笑着跟李昊说起他从劳模到咸鱼的心路历程,几乎同时间,余光里他看到应蔚闻转过头,起身离开了。
贺宇航没想他来帮自己,而他好像也无此意。
很好,一拍即合。
“能问个问题吗?”
李昊跟着他一块朝门口看,“什么?”
“你们这项目,为什么突然换负责人了?”
“换了吗?没换啊,不一直是应总吗。”
贺宇航噎了下,硬着头皮,“……一直是吗?”
李昊笑道:“你要这么问,那算是换过吧,他之前不负责具体的对接。”
“为什么?”
他想问的是为什么现在又负责了,李昊却说:“说要避嫌还是什么的,具体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总负责一直有他,我们有专门的市场和计划部门,再往下落实就到我们了。”
避嫌?贺宇航第一次听说这还能避嫌的?
避谁的嫌?摆明了就是他嘛。
那现在怎么又不避了呢?怎么还能一辆车接上他呢。
要不说应蔚闻这人不正派呢,不磊落,司马昭之心。
果然他就是想复合。
李昊说本来还想带他厂区里逛逛的,奈何风太大了,贺宇航精神没完全恢复,今天就先早点休息,明天十点准时到会议室就行。
听他说了才知道,原来早上九点五十起十点就能到会议室的待遇是他贺宇航独有的,别的客户都住外头,就他说的那个远且条件勉强的酒店,就这样路上赶过来还得一个小时。
李昊是不懂这里头的PY交易,才会说出GS对一纪不一般的话,但凡他知晓点原委,就该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对谁不一般了。
到宿舍后,应蔚闻没回来,贺宇航洗漱完躺上床,大学物理不翻了,改刷了几个火箭装配的视频,临时抱一抱佛脚。
还以为陪着应蔚闻从宿舍门口走到食堂这一路够他再次回忆起点什么,结果竟是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