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明白,但好像也不太明白,这种心情她从前并未体会过,就如同埋在土里的树苗,生长的过程虽缓慢,但开花结果的那刻却是甜蜜的。
洛笙觉得自己心里那棵树,在南纾晚抱住自己的那刻,好像要结出果实,不是常见的水果,而是一排排糖果,随风飘扬,折射出甜蜜的五彩斑斓的光。
她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而后继续问道,“你担心了我一天?”
前一秒还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下又如此直白,跳跃之大让南纾晚不知所措起来,从前她只当洛笙是一个下属,讲话时总带着领导的架子,后来的她把她当做一个合作的盟友,在这末世之中,是自己一个可靠的庇护所。
而今天,等着洛笙出行久久未归时,南纾晚久违地升起一股患得患失感,这种感觉以前在去世的父母身上感受到过,也在和自己曾分道扬镳的南初身上感受到过。
她太害怕了,害怕有些东西会再次失去。
所以当南纾晚见到洛笙平安回来,并将对方搂在自己怀里时,她像得到了珍宝般那样小心翼翼对待,原来真有人会在离开后主动地,完完整整地再次回到她身边。
虽然这只是一趟简单的外出,但在末世之中却赋予了这趟出行不简单的含义,这是带着生命危险的,有牺牲精神的一次冒险。
南纾晚不想否认,于是认真地看向了洛笙,然后目光真挚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你平安回来后,我…才放下心来。”
最后几个字语气越来越轻,飘飘然在空气里悄然冒着暧昧的因子,虽然客厅里光线很暗,但洛笙总感觉对方是不是脸颊有些泛红了?
她下意识坐近了些,排排坐的姿势让彼此的胳膊肘很容易碰到,而碰到的那刻洛笙却感到疼痛起来,撩开袖子一看,竟然淤青一片,莫非是今日出去时在哪里撞到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情况都太过紧急,洛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然是不排除这种可能的,南纾晚瞧着这青紫的痕迹,眉头紧蹙,随即去柜子里拿了瓶碘酒出来。
她坐在洛笙侧面,抽出棉签粘上碘酒,让对方将胳膊伸过来,然后轻轻将药液均匀得涂抹在了淤青处,动作很柔很缓,生怕弄疼了对方,还对着那处吹了几口柔和的热气。
洛笙一动不动,就这么认真看着南纾晚任由她动作,小臂上被吹来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好似羽毛撩过,还带着沁人的香气。
这气味很是好闻,她不止闻到过一次,是很清浅的花香,应当是南纾晚沐浴时最喜欢的一种沐浴露的味道,但此刻她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沐浴露的香气还是这人身上自带的…体香?
洛笙摇摇头,将这些念头驱散,顿时觉得自己跟狗鼻子似的,怎么连这些气味都能捕捉到,不过南纾晚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她一直都觉得这人长相优越来着,在心里也从未否认过南纾晚的美貌,娇艳又张扬,像暗黑世界里绽放的红玫瑰。
但温婉的南纾晚却更像雨天里被打湿的一株无名花,也将她的心一同淋得软趴趴,温顺得…令人想将她捻在手心。
“好了,袖口先别放下来,等干了再…”南纾晚将棉签收回,抬头忽然看见洛笙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于是话还没说完便断在了口中。
纵使在光线不明朗的情况下,也能感受到那目光如火,比烛火更加热烈,眼眸幽深明润,好似琥珀琉璃洋溢着光彩,只肖对视一眼便让人心头一跳。
南纾晚收回视线,不自然地拉开了点距离,手却被突然抓住,洛笙手心带着热意,掌心贴合的那刻,彼此加速的心跳都能传过来。
但也并没有多余的举动,南纾晚只听见对方声音放低,温柔说了句,“谢谢。”
南纾晚“嗯”了一声,随后二人距离彻底拉开,各怀心事地回了卧室。
洛笙睡前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还回味了一下方才的场面,之后带着浅淡的悸动沉沉睡去。
睡醒后还是没有来电,连带着水也停了,苏蓉挨家挨户通知,说是水管电路彻底毁坏,近期内无法维修,未来可能持续长久性停水停电,要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而由于昨日出行带回来的悲惨消息,让所有人这段时间也都不敢再出门,生怕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下场。
没办法,苏蓉只好暂停出行活动,反正天气太过恶劣,也确实不好外出,还是先窝在家里比较安全。
好在每层住户都出行了一次,带回来的物资也够继续用一段日子,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愿再与其他人共享。
加之停电的原因,无法在群里交谈,一时间,这栋住户,跟切断了一切联系一样,独门独户,人人自危,各自只为自保。
张大九这几天开始拉肚子,那日从何守根那里拿来的鱼被他吃得差不多了,肉质着实劲道紧实,他用不同方法做着吃了好几天。
可今日不知怎的,胃里翻江倒海,怎么样也不舒服,但他也没有联想到是这鱼的原因,认为是气温太低,可能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所以导致拉肚子。
他趴在马桶边疯狂呕吐,一股绿色的粘液沾满了马桶里,连厕所地板上都到处都是,张大九整个人脸色很差,异常虚弱地跪在地上喘息,嘴里还不停骂道,“龟孙!老子快不行了!天杀的我这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在客厅拖地的毛雪气得把拖把一扔,转头就去卧室骂起来了她老公严华,都怪他把这人接纳到了家里,说是什么玩得好的好兄弟,毛雪一万个同意都没辙,现在天天弄得家里乌烟瘴气!
她最讨厌不讲卫生的人,偏偏这个张大九毫不注意这些,如今还生病,到处乱吐,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毛雪,还要天天面对家里一股恶臭味,若是可以,她真想让严华和张大九一起打包滚出去!
严华刚没抽几口烟,就被老婆指责,于是他马上安抚道,“唉,你别急啊,老张他不舒服才会这样,搞点药给他吃,好了就没事了!”
“还药呢?自己家备用都不够!还要给外人吃?”毛雪气极,一巴掌拍在严华背上,“到时候我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看你去哪里搞药!”
严华嬉皮笑脸,双手合十做讨饶之势,随即一个翻身躲去了客厅里,他翻箱倒柜在抽屉下层找到包过期的感冒剂,准备扔给张大九让他赶紧吃了。
虽然是自己主动接纳了他,但这人确实太不懂规矩,起码也得给自己点面子,让他在老婆面前有些好脸色吧?
想到这严华表情也不好起来,见这人还在厕所没出来,他带着怒意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厕所门并没有关,严华不耐烦地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得了,张大九你快起来吧,一个成年人趴在这像什么样啊……”
但是对方并没有反应,严华心想不会是晕过去了吧?于是蹲下身想拍拍张大九,看能不能让他清醒点。
哪曾想他刚凑近些,张大九却猛然扭动起来,吓得严华往后弹跳了几步,“我去,你要吓死谁……”
话还没骂完,严华愣住了。
只见张大九在地上疯狂蹬腿,身体都开始折叠弯曲,脸上和身上到处涨得通红一片,但青筋却清晰可见,仿若要炸开来,他眼球翻着白,此刻挣扎的模样像极了一条在案板疯狂拍动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