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他低声自语。
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有花无叶,是铺满通往冥界的唯一的花。
按照古书的记载,以血饲养彼岸花,把彼岸花在庙宇周围种满整个山头,庙宇里点燃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支蜡烛,彻夜不息,直至九百九十九天之后可把心爱之人的亡灵召唤回来。
“……召唤亡灵?”房间里叶宁清看着刚查到的古书记载,心脏仿若忽然被尖针狠狠的刺了下,眉心紧紧蹙着。
前些天那个梦晃而在脑海闪过,画面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那一片如血般的曼珠沙华上。
在梦里,他记得他似乎听到了钟声。
在刺骨的寒风中能听见悲鸣的钟声,像是凄凉的哀嚎。
叶宁清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从那个画面里拉出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
从心底深处的裂开的缝隙涌出的苦涩蔓延,他连忙退出手机搜索页面,拍了拍自己的脸。
从噩梦醒来之时,他还没能立刻从那个噩梦中脱离出来,在恍惚之际,抱着他的男人和梦中的男人的身影逐渐重叠。
不自觉的攥了攥指尖,叶宁清拧着眉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是疯了吗?
那不过是他因为不舒服精神太过紧绷才会做的噩梦罢了,况且梦里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和殷离枭扯上关系?
瞎想也得有个界限。
叶宁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下去,怕自己呆着无聊又会胡思乱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便去隔壁画室画画。
每次他一画画就会很专注,画了几个小时倒是没再发疯似的想些莫名其妙的事。
这幅画他没有什么主题,只是随意看着窗外描绘着那一片昂扬的梅花。
还有几笔画完时他的腰被人抱住,男人从身后抱着他,亲昵的亲了亲他的耳垂。
男人动作很轻,像是怕会影响他,只是虚虚的把他圈在怀里。
“离哥哥?”叶宁清疑惑的转回头,瞧见男人眼底的疲倦问道,“工作太累了吗?”
殷离枭顺着“嗯”了声,道:“让我抱一会儿,宝宝继续画。”
看着男人这副模样,叶宁清轻轻应了声,快速画好收尾,放下画笔转回身,搂上男人的腰扬起小脸看他。
“去休息下吧。”叶宁清道,“我也想休息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叶宁清抬手用指腹揉了揉殷离枭的眉心,轻声道:“离哥哥快睡吧,睡醒就好了。”
帮男人揉眉心的手被男人握住,殷离枭亲了亲他的指尖,抱着他的手圈的更紧了。
“好。”殷离枭道。
窝在男人怀里,叶宁清看了会儿男人的脸,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不自觉也涌上睡意,打了个哈欠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安心的睡了过去。
……
午夜的钟声准时响起,满山的曼珠沙华在哀鸣的钟声中随风摇曳,宛如一片翻腾海浪的血海。
在冰城里,到处弥漫着寒冷的气息,仿佛一切都不再具有生机,唯有叶宁清躺着的冰棺的前面上方亮着一抹赤红的光。
在那里,一直燃着一盏灯。
这盏灯从点燃之日起就没有熄灭过。
烛光轻微摇曳,散发着的光是赤红色的,宛如染过血一般,烛光映照,洒在了少年白皙精致的脸上。
倒是在他苍白如雪的脸上映出了一点血色。
冰棺里的少年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似的。
男人凝望着冰棺里的少年,在摇曳的烛光中躺进了那副冰棺,他的前胸贴着少年的后背,心脏的位置紧贴在一起。
屋外寒风呼啸,曼珠沙华在寒风里摇曳生姿,入眼荡漾着一层一层鲜艳的血色。
男人在冰棺了躺了不知道多久,他头埋在少年的脖颈处,感受着少年肌肤传来的冰冷,深深闭上了眼。
叶宁清忽而心脏一阵剧痛,他心脏仿若被万千虫蚁啃噬,钻心的疼。
他知道,自己又再次感应到了梦里那个男人心底的痛。
寒风掠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时钟在滴滴答答的走着,“叮”一声时钟分针秒针在十二上重叠。
同一秒渗骨悲凉的钟声被敲响,宛如召魂引渡的呢喃。
寒光在烛光中闪烁,锋利的刀子划过血肉,滚烫的血液渗出,缓缓流在回魂灯里。
屋里烛光赤红灼目,屋外寒风渗骨哀鸣。
寺庙里彻夜不息的烛光在漆黑夜幕里灼灼燃烧,像是要把冥界和人间的大路照亮。
凄清的寒风吹拂着浓云,显露着稀疏的星星点点。
冰棺里男人紧紧的拥抱着怀里苍□□致的少年,试图用身体的温度捂热他冰凉如雪的身躯,却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只剩下一片寒凉。
剧烈的疼痛让叶宁清从梦中惊醒,长睫被泪珠沾湿,他眼神涣散的望着前方,眼泪从眼眶滴落,顺着眼尾滑入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