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青城坐在椅子上,听着里面的声响不由得勾起嘴角。
手中的白瓷缸冒着热气,冻得僵硬的手才慢慢缓过来。
苏芹走进里屋从柜子里拿了一罐麦乳精递给仲青城,“生病的时候还是要吃点好的,这个带回去给你妹妹,你阿婆和妹妹每天喝一杯。”
她继而看了看他单薄的身影,补充道:“你也每天喝一杯。”
没想到自己在医院没送出去的麦乳精以这种形式又到了仲青城手中。
仲青城没有伸出手接,“谢谢苏姨,不用了。”
他礼貌又疏离,有几分大户人家的矜贵,可是身上的破衫生生把他困在这个皮囊里。
林大庆和苏芹都看见过他为了生计圆滑狡猾的样子,此刻看见他拼命撑起体面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拿着,我家两个孩子不爱喝这个甜滋滋的,放家里只会放坏,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你白跑一趟。”
苏芹做事妥帖,除了麦乳精,她还装了一包干草药。
“这是我之前去乡下自己挖的,拿给你阿婆泡脚,这种天气她腿脚遭罪啊。”
她说的声音极低,这种事是不能声张的。
长者赐,不敢辞。仲青城接过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家里还有一老一幼,不能离开这么久。
他抱着一罐麦乳精和一包干草药,走进雪地中。
苏芹站在门口,心中有些恻然,还来不及感慨就听见林大庆咋咋呼呼。
“这是什么?”
原来仲青城悄悄压了三块钱在他喝水的瓷缸下面,正好是一罐麦乳精的钱。不仅如此,那柴堆后面还藏着一小袋煤。
林映看得眼眶发热,明明早上还没钱交医药费,现在大手笔的往她家拿这些东西,放了三块钱应该是他只有三块钱吧。
要是身上还有多的钱,他会把草药的钱一并给了。
“我去还给他。”她拿着桌上的钱往屋外走去,苏芹拦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五块钱,这是煤和柴火钱。
他们怎么好意思占仲青城的便宜呢,他活得已经很辛苦了。
等林映出门后,林大庆才敢开口问:“为啥不让我去送呢,对了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肉味?”
苏芹神色如常地收拾桌子,指挥小柱子去洗杯子。
“今天沈家来这么糟心,让大妞去透透气,你赶紧去烧水,明天还要早起。”
林映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急得没有戴围巾,风像刀子一样刮脸。
她四处瞟,都没有看见仲青城,心里着急是不是因为自己走慢了,又加快脚步跑起来。
结果脚一滑,摔得结实,尾椎骨一阵酸痛。
终于,身后传来脚步声,仲青城以为她找不到自己就会回家,谁知道这傻妞还敢在雪面上跑,看见她摔跤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躲了。
“哪儿摔疼了?”他蹲在她面前。
林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细雪飘在他的眼睫毛上化作露珠,平添两分温柔。
她心里委屈,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摔个屁股墩,又痛又丢人。
“哪儿都摔疼了。”姑娘声音娇气,勾得仲青城耳朵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