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愈白匆匆赶到泳池边时,新竹已经裹着一条厚实的毛毯坐在沙滩椅上。
她的神情还算平静,只是脸色在灯光下显出几分苍白,加上湿漉漉的发丝,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
庄晏合比她更早到达现场,此时站在新竹身边似乎是在询问情况。
除了她俩和几名工作人员以外,现场就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位宾客,显然清过了场子。
那位女宾客也站在新竹身边,满脸焦急、嘘寒问暖。
姜愈白脚步匆匆,远远看到这幅场景脑袋里还在思考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闹事,那名女宾客突然冲向那位男性宾客,似乎抡起手臂就想暴打对方狗头。
但是被服务人员拦下了。
姜愈白心中很有几分遗憾。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时间,也够她判断现场的情况了。
能被留在现场的必然都是当事人,新竹落水,而那位女宾客显然站在新竹一边,始作俑者还能是谁呢?
姜愈白向来护短,朋友挨欺负了,不管起因是什么,她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站在朋友那一边。
更别提新竹那八面玲珑的性格,本就不易与人发生冲突,现在竟然被人推下了水,那错的肯定是对方——她就是这么主观的一个人。
“晏合!”姜愈白加快脚步来到庄晏合身边,瞥了那男性宾客一眼,口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新竹还好吗?”
虽然她不耐像庄晏合一样去记每位来宾的身份信息,但她现在记性特别好,记得这人叫焦岩,刚刚和自己交谈过,是某位上议院议员的儿子。
上议院里的议员基本都是一些现在混得还不错的贵族,像祝侯就在上议院中担任议长。
不过这位的父亲已经没有了爵位,身家和关系也马马虎虎,属于惹一惹也没事的那一挂。
姜愈白虽然烦那些弯弯绕绕,但她参加宴会的经验丰富啊。
九诸这所谓上流圈层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论是哪家办晏合,出点小插曲都是正常的,完全风平浪静、平安无事才是罕见。
姜愈白过去最爱看这种热闹了,不止爱看,还喜欢起哄插手,甚至很多时候自己就是风暴中心。
只不过姜家背景硬,在她能参加的那种宴会等级里敢来招惹她的人不多,她基本都是横着走。
不过她敢惹事也是因为记了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好惹——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她想惹却不敢惹的存在,但作为姜家女儿记住这些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眼前这位议员之子,没情商、直男癌,嘴臭还自以为幽默,要不是这是在自家宴会上,又是庄晏合的生日,她刚刚就要忍不住开怼了。
因为心中的厌恶,她看对方的目光更透出几分冰冷。
“我没事。”新竹仰着脸,朝姜愈白虚弱地笑了笑,“水不是很冷,工作人员也很快把我救上来了。”
她这副姿态当真惹人怜爱,那位个子高挑的女宾客眼眶一红,心疼道:“哪里没事?你都不会游泳,差点就淹死了!”
姜愈白惊讶地看向对方,也认出来了。
这位是下议院某位议员的女儿,叫李云枫——她这不像刚认识新竹的样子啊!
“哪有那么严重?水池不深,旁边还有台阶。”新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啦,不要内疚了,你也不会游泳,掉我一个,总比掉两个好。”
姜愈白看看李云枫又看看新竹,疑惑道:“你们都差点掉进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发生什么事?”李云枫压着怒火,语气却还是有些冲,气恼地看着焦岩道,“这家伙故意绊的。”
“诶李云枫,我告你可别血口喷人啊。”焦岩对上姜愈白和庄晏合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只不过是和两位女士攀谈了一会儿,泳池边湿滑,她们自己掉进去的,不关我的事。”
李云枫冷笑:“找茬也能叫攀谈?看我不顺眼我们一对一来啊,你凭什么羞辱新竹?”
“好了云枫,你没事就好,不要为我生气了。”新竹拉住她的手,笑容清浅,在冷色调的灯光下甚至带了点虚幻和脆弱,“我想焦先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我也不经常参加这类宴会,没什么丢不丢人的,就当提前游了个游。”
姜愈白阅读理解虽然不太好,但斗争经验丰富,凭着新竹和李云枫的几句话,已经脑补出了大概,顿时生了个大气。
也就是焦岩因为和李云枫有矛盾,所以来找茬,恰好新竹在,他就顺口羞辱了新竹,然后还把人推泳池里了。
这哪里是羞辱新竹啊,这是在羞辱她!
姜愈白面色沉沉,眉头紧皱,一脸不悦,要不是有那个预知梦打底,又经历了一年的历练,此时大概已经爆发了。
“晏合,情况你了解清楚了吗?”
她最终忍耐了下来,不过不是因为刚醒来时那种战战兢兢,瞻前顾后的心态,而是因为庄晏合就在身边。
这是庄晏合举办的、属于她的生日宴,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最好由她来解决。
而且庄晏合到得比她更早,想得也比她更周到,处理起来肯定比她更得心应手。
庄晏合冲她点了点头:“我已经听新竹讲了事情大致的经过,不过为了了解得更详细一些,刚刚让人去调监控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工作人员拿着平板匆匆赶来,而焦岩已经神色大变,仓皇地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找监控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