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把我抱得更紧了。
“都是我的错小林酱,别哭了,别哭了,你打我撒撒气也好啊,眼睛哭累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太宰治搁这一个劲的道歉要道歉什么,我想让他不会说话就闭嘴,但又腾不出第三只手去堵住他的嘴。
我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从他怀里寻找哪怕能更多一丝的安全感。
“我好怕,太宰,我这种废柴根本配不上我的异能力,我不想死,我怕疼。我要怎么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活一辈子?”
我祈求着太宰治给我一个答案,但擅长花言巧语欺骗敌人的他现在却笨嘴得让我焦急又绝望。
“对不起,小林酱,对不起。”
我们一个哭,一个道歉,分贝就没降下来过。
我本就刚刚恢复的身体又感到了一阵心慌,呼吸急促起来。
我睁着都已经哭肿了的眼睛,倚在太宰治身上。
“太宰。。。。。。”
我轻轻地喊他。
“我在,宝宝。”
太宰治的回答小心翼翼的,比我还要轻声,像是生怕自己的音量会吓到我似的。
“我们殉情吧。”
我听见自己的嘴一张一合,说出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怎么会陌生呢?
我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太宰治胸口的一起一伏。
“殉情啊,一个人不可以,但是。。。。。。但是两个人就可以。”
我哑着嗓子,完全跑调地哼出了太宰治以前最爱唱的那首吊儿郎当的《殉情之歌》。
也许我死一死就能回去了呢?
我是认真的。
太宰治当然知道我是认真的。
但是他不同意。
“怎么可以这样呢?小林酱,我们明明可以尝试其他方法的啊?时间还很长,你不是说不着急,不是说愿意多体验一下吗?”
“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当自己是在旅游,或者就算是做梦也都可以。反正我们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拿到‘书’了,把时间线篡改掉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着急了呢?
为什么不愿意再多为我停留会呢?
就算我不配得到你的垂爱,侦探社的其他人,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也不行吗?
太宰治不敢问,他连看女孩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不会明白的,太宰。”
我觉得好累。
“和平年代,连真枪都没见过的我,一个软弱无能,再脆弱不过的我,是永远无法适应横滨每天刀尖舔血,惶惶不安的生活的。”
“森先生和费奥多尔说得对,温室里的娇花没有自保能力,不是被自然界的风雨折断,就是被流浪的野犬撕得粉碎。”
我就像小王子的玫瑰,自诩独立,却实则离不开别人的精心呵护。
即使有着看似强大的异能,也不过是稚子抱金过市。
武装侦探社的庇护,异能特务科和异世界祖国的暗中保护,以及港口黑手党的偏爱和仁慈——
就算是最为冷酷的魔人,也只是把我当做一只可以偶尔逗弄的小鸟,一个需要精心呵护的,被捧在手心观赏的宠物。
大家对我释放的善意太多,也太沉重。也正是这些善意,让我每到深夜,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我的家人们,朋友们,以及过去的那些温馨的,和平的日子。
想念晚上十点半才结束的晚自习,想念凌晨三点,灯火通明的步行街,想念一回家就可以吃上妈妈刚端上桌的热菜,甚至是想念爸爸喝醉酒时,一个人叽里呱啦的方言。
这是谁也理解不了,谁也弥补不了的,我们的浪漫,我们的乡愁。
太宰治看着怀里的少女,脸上是即将被抛弃的惶恐和哀求,还有只有自己才懂得的挣扎。
他贪婪地嗅着女孩发丝的清香,那是他死皮赖脸要走一半的洗发水也复刻不出来的,只属于女孩的气息。
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生命的意义的野犬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朋友,第一次遇见了自己的爱情,在友谊的诅咒下走向光明的一边,又在爱情的诅咒下要做出自己第二次的人生的抉择。
太宰治没有哭出声音,他的眼泪只是很乖很乖地从脸上滑落,一定也不像它的主人。
他又想起了每一个,每一个知道他心思的朋友对他说过的劝告:
在感情里,先动心的那个人会先输了,而爱得更深的那个人,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