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我这?就去?找鹌鹑蛋,你等等。”少年两步并作一步地溜走了,生怕茆七临时变卦。
茆七原地修整,坐在一棵矮脖子树上?,拄手等待着。
也就不到十分种,鹌鹑蛋来得很快,足有二十来个,这?人肯定掏了不止一个窝。
少年就地升火,用湿的泥土裹住鸟蛋,放进火堆里烤。整个过程独立完成,动作熟练麻利,方便?快捷。
茆七全程观看,不得不佩服,他真的很厉害,野外求生、路径辨别都不在话下,仿佛这?千山万壑都在他的丈量之中。
鹌鹑蛋易熟,七八分钟拣出,剥壳吃掉,两人继续上?路。
行到日落西山,冷露洒落,两人还未回到江然说?的香樟树群。
少年提议:“不能再走了,得找地方过夜。”
山顶余残照,虽然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但茆七信他的经验,赞同地问:“那我们晚上去哪?”
少年举目四望,依经验判断:“我们附近看看,应该会有人为的栖息场所。”
“那走吧。”得在天黑前找好过夜的地方,茆七抱着这?个想法,自觉去?寻找。
“欸等等!”少年拽住了她。
“怎么了?”
“你跟在我后面。”
茆七问?:“两个人分开找效率不是更高吗?”
少年微微摇头,指了几处让茆七注意,“你看矮地的芒萁草,有几条被踩折过不再生长植物的痕迹,那是兽道,这?附近有野猪群。”
天清林静,一路也顺利,茆七觉得不至于,“野猪这?个时候应该不出来吧。”
“危险的不是野猪,而是猎人掩埋的钩夹,”少年来到她身前,拍拍自己后背,“我能分辨陷阱,你跟着我吧。”
“好吧。”茆七配合。
少年十分谨慎,步速慢了,经过树下的一堆枯叶,他转头跟茆七说?:“来,你注意看,什么是陷阱。”
就见?他用脚踢出根枯枝,枯枝打到枯叶的瞬间?,底下的东西豁然翻开合拢,那一排排森然的尖刺,严丝合缝地将枯枝刺穿。
茆七不禁动动脚踝,如?果让她自己走,她肯定只会谨慎生物,不懂提防暗处的陷阱,为速度乱跑一通。真被钩夹夹到,那整条腿都要废掉,她后怕地咕哝声:“谢谢你教我看陷阱。”
少年哈哈两声,低低地说?:“没?什么,举手之劳。”
再继续找过夜的去?处。
茆七跟着他,只要望住他的背影,就下意识认为脚下的路是安全的。
送一个陌生人出山,其实称不上?举手之劳,所以信任他,也不是无端有的。
到夜幕降临,他们才找到一处尚算可以的去?处。
那是在树上?的一个小房子,顶部四面用横木搭建筑立,占地就两三平,原先木缝中有苔泥填充防风,因为风吹雨淋缝隙露出,夜间?不挡风,所以尚算可以。
少年让茆七先上?树。
能承重的树枝条都粗大,树屋本?身离地不到三米,更好攀爬上?去?。茆七抱树踩脚,三两下盘身上?去?。她趴跪到树屋门口?,垂下手臂晃了晃,“来,我拉你一把。”
少年原先想去?撅苔藓泥,把树屋补补好过夜,但看天色黑得比想像中快,几经衡量,还是决定先上?树屋。茆七的手掌垂在自己眉眼上?,他抬头就碰到,这?点高度于他而言简直轻而易举,可是怎么说?呢,他、不想拒绝这?独一份的好意。
于是握紧,身体跳高,另只手掰住根枝杆,借茆七的拉力跃上?去?。甫一站住,树屋还摇晃了几下,他还没?适应,是她一手揽腰抱紧他,带他往屋内去?,平衡掉摇摆的力。
稳当了,茆七松手,在屋角靠着横木坐下。
少年还呆呆地站着,一颗心脏和旧有的意识还在摇晃,搞得他懵懵的,不明所以。
“你干什么?不歇息吗?”茆七看过去?,问?道。
“哦,要、歇息的。”少年扫眼木屋,脚挪了两步,靠近茆七坐下。
因为背靠横木,缝隙的漏洞挺大,茆七扒着看树下,想着现在视野开阔,能不能靠自己辨别出真的陷阱。
深山野林,树木枯叶作堆常有,有时是菇类冒尖,有时是蛇做窝,有时是人为的陷阱。她仔细琢磨其中不同。
“给你。”
声音打断思路,茆七侧眸看见?一捧摘干净的油柑果和野橄榄,还有丝丝隙光下少年善意的目光。
“谢谢。”茆七从他手心抓过野果,吃起来。
野果全被拿走,少年握住空空的手,低垂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他也该谢谢她。父母早逝,寄人篱下,跑山挣的辛苦钱,全拿去?供养了同宗的二叔。一日两日,甚至数日不回,没?人会在意,他甚至失去?了姓名,只是被你你你地指使着。
他很久很久,没?有得到过这?种鲜活的待遇了。
“谢谢你。”少年忽然说?。
“嗯?”茆七转过脸。
他笑着指她,又指指自己,“你也救了我。”
茆七恍然,是茆树那件事吧,但也因她而起。她伸手分出野果,坦然地说?:“不客气。”
“呵呵~~”好新奇,少年忍俊不禁地捻走一颗橄榄,含进口?中,甜中泛涩。
“你出去?以后打算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