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命户部核对各个州府的税赋,发现好些个上报遇上了天灾,连着两三年都没有将税银缴纳至国库,之前江南水患,陛下派遣臣前去治理,从此,便有了一条仁政,遇天灾的州府免去当年的税赋,也并未说是免去好几年。”
国库归户部管,从前林舒玄是太子,自然不是十分在意,可如今他已经登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南凌的所有都是他的。
新帝顿时脸上就不好看了。
“大胆!竟将朕的仁慈当做贪污的理由!借故不按时缴纳税赋!谁给你们这样大的胆子?”
新帝怒而将顾成言整理的名单仍在地上,前排的大臣看得是触目惊心,竟然如此之多!排在首位的,竟然是晋阳府!
“欺君罔上!其心可诛!通通给朕抓起来,抄家!正好补了北方军需所缺!”
后边这句才是真正的目的。
“陛下,此事牵涉甚广,若是一律抄家处置,恐怕朝臣们会人人自危,而且这空出来的官职,一时也寻不着合适之人补上,还请陛下三思!”
“缺缴税赋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还请陛下宽恕他们!从轻发落!”
朝中大臣姻亲关系错综复杂,谁家没有一两个亲戚在这名单之上,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一块儿求情。
顾成言这时候站出来了。
“陛下,法不责众,相信他们也都知道错了,让各个州府按期补缴便是,先帝刚刚崩逝不久,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会惊扰了先帝安息。”
人人都知道新帝是个孝顺的性子,甚至还为了给先帝,自行延期选秀,要知道,后宫如今可是空无一人呢。
于是都跟在顾相身后道:“臣附议!请陛下看在先帝的份上,暂且饶过他们,让他们将功赎罪,早日将缺失的税银补齐!”
新帝盯着下首的顾相笑了笑,众臣背后发寒。
“那便依顾相所言!让他们尽快将税银给朕补齐了,一文都不要少!退朝!”
诸位大人纷纷对着顾相感激涕零,新帝如今行事是愈发狠厉,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抄家,如今丢官倒成了最小的惩罚了!
“陛下心系北方战事,如今诸位也都知道了,我南凌的优势便在于火药与器械,偏偏这两样造价极高,所以陛下难免就想着法子挤出些银子来,诸位回去,都抓紧着催一催,谁家没有姻亲呢,难不成真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亲戚被抄家吗?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是,顾相所言极是!”
整个南凌上下一清,全都夹着尾巴过日子,少有奢靡之风显露人前,生怕让陛下瞧见自家府上有钱,找个由头,抄家充军需去了!
这税银各个州府火急火燎地东拼西凑,基本还是都补缴齐全了,有极个别的大着胆子硬耗着,最后新皇下令,在补缴截止日期的当天,这些个人的家中就被抄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新皇是个雷厉风行的,顾相多少还会留些余地,但落在新皇手里,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脑袋搬家吧!
原先好些心里阴暗,想看顾成言好戏的人,如今倒是天天期盼着顾相屹立不倒!
免得新帝没了牵制,将他们说处置就处置了,连认错悔过的机会都不给。
七夕夜宴上,诸位小姐第一回穿的格外素净,连头上的金玉簪子都换成了绢花,少了许多看头。
高坐上的新帝今日看起来格外高兴,接连喝了不少酒。
“朕心甚喜,今日要与诸位爱卿共饮,不醉不归!”
诸位大臣心中腹诽:您自然是高兴了!这些个臣子腰包里攒了好些年的银子都到了您的口袋里去了!换谁谁不高兴?这满朝文武也就您一个人最高兴了。
自然也就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几句,大多是敢怒不敢言的,毕竟新帝性子难以捉摸,不想死就乖乖躺平。
过了几十年安逸日子的南凌众臣,开始艰难的适应这位新帝的脾性,毕竟,不当官,他们也不会干别的,也干不了别的。
人家新帝手里握有火药、器械还有影卫!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有绝对的底气,主强臣就得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况且这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不还有顾相在最前头撑着呢么!
顾相本人温和一笑,静默不语。
丝毫看不出跟新帝狼狈为奸的样子,自然的接受来自四方的感激与崇敬,诸位大臣丝毫不知,他们最畏惧新帝的三样东西中,其二是他掌控的。
税赋也是因为妹妹在家偶然的一句抱怨才临时与新帝演戏,才开始查的。
新帝饮了一杯酒后,将顾成言周围的情形收入眼底,垂眸轻笑,心道:风光霁月的顾相瞧着一副菩萨心肠,内里也是一副黑色的心肝。
作者有话要说:
钱不够用啊,抢大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