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虽然还是有哪里怪怪的,但我本来也没这打算,于是乖乖道:“好吧。那就听你的。”
祁昼就笑着,朗声道:“好,一言为定。以后要是有人找你表白,你就要记得先答应我了。”
他今天晚上真是爱笑。
不过祁昼一说高考,我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昼哥你那个竞赛怎么样了?我记得也是在下个月,你机票买了吗?”
祁昼却没立刻回答,他望着我看了一会儿,说道:“……果然又是你啊。”
我下意识地心虚:“……你说什么?”
“竞赛宣传单是你塞在我课桌里的吧。还有那些习题册。”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掉底儿了,有点没面子,嘴硬说:“不是我,别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祁昼笑道:“你买的习题学校上个学期就发过了,而且是每周的家庭作业。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别人连作业本都不眼熟,还惦记着给我找保送机会了。”
我:“……”啊好丢脸。
他又说:“机票你也不用担心。其实在你放宣传单之前,老师就找我聊过这个比赛,赛方也会包往返费用的,如有其他费用,学校也会承担。”
这次我是真的有点惊讶了:“学校对你这么好吗?那他们还不让你查监控?”
我当时无忧无虑,从未经历风雨,不知人心险恶,脑子空空如也,才说得出这样的幼稚话。
此刻,我还不知道一个不变的道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立场,只有永恒的利益。
对于校领导来说,升学率重要、保送名校的荣誉重要、位高权重的家长同样重要。
秦盈真去参加只需要玲珑得体的保送面试,赢得名额,对学校来说是“赢”。
秦盈真的妈妈满意,对学校来说是“赢”。
而本身有实力的祁昼赢得比赛保送,对学校来说,同样是“赢”。
这整件事上,校方领导立于不败之地,当真聪明、油滑。
祁昼显然懂,但他却不打算和我说,只是笑着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是挺好的。周灼,你放心,我一切都很好。所以你不要再担心我的事了,也不要为难秦盈真,这样可能会给你家里添麻烦的。“
“我爸倒不怕她家里,”我满不在乎,有点不自在地拂开他的手,“你摸我头干嘛?影响我身高。”
摸头长不高,又是老一辈的迷信说法了。祁昼笑着收手:“是你头上落了一片花瓣,我帮你拂开。”
他握拳到我面前,摊开掌心,里面居然当真躺着一片粉嫩可爱的樱花瓣。
这东西竟然飘得这么高。我惊讶地低头眺望,发现下面一片樱花树不知何时开了一半,在金黄的路灯下仿佛梦一样漂亮。
那晚,我们索性把校服外套脱了,垫在身下,躺在天台顶上的水泥地上,靠在一起睡着了。
然后,我做了一场梦。
开头我梦到下面的樱花全开了,就像一大团柔软的云,又像一片流动的海。清新的花香将我送入更深的梦境。
梦里祁昼年纪似乎比现在大上许多,气质比现在冷峻、衣着也考究许多,只是他依然喜欢对我笑,会在睡前轻轻摸我的头顶。
但梦里我却并不感到开心,相反,我对他怀着复杂而强烈的感情,仿佛一片抑郁泥泞的深潭,我想和他一起溺死在里头。
我梦到自己在深夜起身,手腕脚踝上的金属镣铐清脆作响,我惊慌地侧头看向枕边的人,生怕被这个囚禁者、凶手发现端倪。
梦中我走到门前,用藏在袖中的别针轻轻撬屋门的锁。
“嘀嗒”、“嘀嗒”。
每一下轻微的金属碰撞音都好像敲在我的心上。
“哒——”最后一下,锁芯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门开了。
我喜出望外,推开这扇锁了我无数个日夜的门。
走前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那人正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手里拿着半杯酒,杯中深红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一下、一下,一深、一浅……
我立刻想起了,那晚睡前,他用那另半杯酒强迫我做了什么。
我梦到锁的外面还有锁,门的外面竟然是重重叠叠的门。我被他牵制住咽喉,酒液被灌到口中,还有其他更难以启齿的地方。液体与肌肤摩擦、挤压……发出黏腻暧昧的声响。
——“哒”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居高临下,将我困在鼓掌,予取予求,犹如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