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文叹口气。
他顶着一身血回家,路上遭遇了无数人自以为隐秘的关注,但好在没再发生些尴尬的倒霉事件。
将衣服扔进洗衣机时,乔书文甚至感觉自己洗血迹已经洗习惯了。回头警察查案,一看他家,打开洗衣机吨吨吨流出来一大滩血。
经检查,只有10%是他自己的。
剩下90%全是鬼血。
“大师,我屋子里那孤魂野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换好衣服,看阳台上晾着的一堆床单,甚至还有一条死活还不回去的白裙子,他就感觉眼睛疼。
眼睛疼,手腕疼,肺管子也疼。
所以当时这鬼到底留裙子干嘛,给他穿吗?
井宿站在门口,听到后顿了顿,说:“你试试顺着他,完成他的心愿,没准他就能离开得快一点。”
乔书文还有点贫血的劲儿没太过去,在旁边慢吞吞地换鞋。听这话,忍了忍,愣是没忍住,抬起头问:“给他当妈?”
井宿笑了。
“你也可以试试。”
人际关系这东西,真的是到用时方恨少。
自从搬来这边以后,乔书文还真没和邻居说过几句话。他不算社恐,但与大多数人都交流都是点到为止,不算热切。
唯一和其中一个邻居的对话他到现在还记得。
一句是:你刚搬来?
一句是:对,前天来的。
Over。
所以站在邻居家跟前时候他真的有点敲不下去手,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害怕大师等急了,才壮着胆子敲门。
第一次里面没回应。
井宿跟他讲:“声音有点小。”
第二次才真的敲出声音。
来开门的是位五六十岁的阿姨,可能是在猫眼上确认过了,问完“谁啊”,没等乔书文回答就开了门。
“您、您好!”乔书文就差当场给人鞠一躬:“我是新搬来的邻居,这几天……嗯,搬家东西有点多,就一直没来得及跟邻居说说话……”
他拿出家里为数不多的一袋水果往前递,还在想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倒是阿姨先哎呦两声,接过水果。
“小伙子,咋还还这么客气呢……这,进来坐坐?”
乔书文求之不得,当场表现出过年时收红包的演技:一边“哎呀这多不好意思”,一边马上迈进邻居家大门。
“家里乱,孩子还没放学,现在就我和我老公在,别介意啊。”阿姨笑两声,打开鞋柜,找了双拖鞋,看向他身后的井宿:“你们是?”
乔书文大脑飞速转动:“……朋友!”
“哦哦,合租的是吧。”
阿姨把拖鞋往下一放,往里面吆喝一嗓子,把躺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公喊起来,又转回头继续唠。
“现在外地人来得多,年轻人压力大,我女儿也老说之后得跟人合租来着。哎,你们住哪户啊?”
对方这么念叨着家常话,乔书文反倒是感觉自在不少,他嘿嘿一笑,凭借自己清澈愚蠢的毕业大学生模样,挠挠头:“谢谢谢谢姐。”
他蹲下身,把拖鞋扒拉过来,随口道:“404那户。”
“咚。”
电视遥控器摔在地上,周围突然没了声响。
乔书文抬头一看,发现这户的两个人,一个在面前,一个刚从屋里出来,都直直站定了,看着他。
“404?”阿姨问。
乔书文吞咽了一下。
“走。”阿姨拿脚把拖鞋从他手边踢开,倒是没动手,站在乔书文面前,笑意全无,把他那袋水果还他身边:“拎着东西从我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