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破开肚皮,清理内脏,一一码好,随后将整羊劈做两半,刀声清脆,咄咄不停。
“砍头骨用巧劲,在后脑处有个孔,顺着孔一破,轻轻用力,也能破开。”
雪千里端出篮子里的饭食,用耳朵听,也知道女子砍到什么阶段了。
那女子一愣,笑道:“我砍的是羊,可不是人,雪妹你这么熟稔,莫非以前是……?”
雪千里手上一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砍羊的女子面色微变,见外面人来人往,立即岔开话头:“今日做了什么菜?你尝过没有?若是做坏了就不吃。”
雪千里已端坐在桌子前:“不知。”
女子将羊大致分好,码在案头供人挑选,洗了手上血水,拉开板凳坐在雪千里面前,她长相英气,脸小鼻挺,做事利落潇洒,气质也透着几分豪爽不羁。
雪千里做的是两碗面,白生生的,无肉无菜,女子见状笑道:“虽然蔬菜难寻,但家里肉总是够的。”
“不想吃。”
“好好,陪你一起茹素,洗洗身上血腥气。”女子挑起面,尝了一口,眉头便不自觉皱了一下,但很快松开,大口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
她放下筷子,雪千里面前的一碗面,还是满满当当的。
雪千里没有说话。
女子皱眉:“郎中说你大病初愈,最要将息,不吃饭怎么能行?”
雪千里仍不理会,只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
摊上来了生意,女子去招呼,收了两个钱后,看了雪千里一眼,没有收进柜子里,长腿一迈,抛着手中的钱币,走到街对面去。
不过一会儿,女子回来,将手中饴糖放在雪千里面前:“不爱吃饭,这个吃不吃?”
雪千里接过,发现是糖,咬了一口。
女子失笑:“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挑嘴。”
女子听她这样说,又将糖放下。
“不吃了。”
女子举双手投降:“我不说了,小祖宗。”
雪千里别过头:“今天城里来了很多人。”
女子漫不经心:“我瞧瞧,啧,是多了不少,你怎么知道?”
“声音。”
“你耳朵挺好使。”
“你答应我的事,忘了?”
女子从忙碌抬起来头:“你说帮你找人那个?放心吧,我留心着呢。”
“出去找。”雪千里冷冷道。
女子放下砍刀:“出去找人,生意你来替我做?”
雪千里:“打烊,关门。”
“今天关了门,明天便没有饭吃,咱们吃什么?”
雪千里被她一呛,站了起来:“你不去,我去。”
她瞎着眼睛,自顾不暇,让她独自出去找人,只会将自己也折进去。可女子叫了半天,也唤不回她,心中着急,连忙锁了门面,赶上去追她,
兰危趴在屋檐上,等人走了,才回过神来。
他忽然想起,前两天是有人和他说过这事,说附近出现一个外乡人,模样真是漂亮。当时在悬崖下发现这人时,别人都以为死了,唯一个老瘸子生了坏心思,准备将还新鲜的尸体拖回家用用,毕竟这样仙女似的人物,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见到。
他瘸着腿,也抱不起人,就那样硬生生拖着回家,结果路上颠簸狠了,反而颠出一口气。
老瘸子捡了个漏,大喜过望,声称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媳妇,当晚就要准备婚礼。
也怪他太得意忘形,风声传出去,一个卖羊的小娘子侠肝义胆,当即磨好自己的尖刀砍刀,一手一个,冲到老瘸子家,将人痛骂了一顿,糟老头子死不要脸,捡个奄奄一息的半死人,人家气都没喘匀,也不想着医治,就惦记着糟蹋这么个小姑娘,祖宗八辈的德都缺净了。
老瘸子手无缚鸡之力,看着两把精光闪闪的刀吓得屁股尿流躲里屋不敢出来,英娘将人骂够了,把半昏的雪千里往肩上一抗,带回了家。
顾易当时听得津津有味,还特意打听过这美貌外乡人长什么模样,听了描述,发现绝不是顾然,也就没放在心上特。
没想到竟是这个熟人。
雪千里受人尊敬惯了,又是一宗之主,向来说一不二,又是淡漠无情,宁玉碎不瓦全的决绝性格,哪会因为救命之恩、或是寄人篱下便乖乖听英娘话。
两人相处,反而是救命恩人的英娘处处妥协,听她的话。
这人遇到雪千里,也算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