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司遥红着眼,冷冷地看着他:“答应你?”
“我若嫁给你,你说,师父会不会后悔替我续命?”
江泊呈闻言,负于身后手五指蜷缩了起来,面色却仍旧平静。
“江泊呈,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司遥厉声?质问。
“阿絮,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江泊呈不慌不忙地说,“把刀放下,你流血了。”
司遥笑了,眼泪却争先恐后从眼眶里涌出:“听?不懂?”
“那青铜鬼灯呢?你也听?不懂?”
听?到青铜鬼灯,江泊呈脸色终于变了,他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
“够了!”
司遥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她深深吸了口气,说:“我要见李留声?!”
第124章弃子入诏狱,长者与世辞入诏狱
李留声?
江泊呈神色古怪,他有些奇怪地说:“阿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留着一个?叛徒?”
“告诉我,青铜鬼灯,是谁给你的?”
见他仍不思悔改,司遥一阵绝望:“所以,你杀了他?”
江泊呈没?有出?声,他默认了。
“就因为李氏拒绝你做人皮面具的请求,你就设计令其?全家下诏狱?”司遥不可置信。
“阿絮,事情?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
“他拒绝我,这?是他的自由,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替又替叶凛做了面具!”
“叶凛,他与我父亲同镇守边境,装得何其?大义凛然??内里却是十足十的下作小人!”
“你以为我父亲怎么死的?当年清崇帝要对付的,并非是我父亲,而是叶凛,他命我父亲驻守无羁关,他带兵与江北人作战时,却将敌人引到清道关,若是清道关沦陷,江南的天就要变了。”
“我父亲只?得留下亲兵,带了一队人马赶去清道关,谁知,这?是叶凛欲揪出?奸细布下的局,可他却瞒着我父亲!因为他怀疑,我父亲是江北奸细!”江泊呈说着笑?了起来。
“我父亲得知事情?原委,连忙折返无羁关,等他到的时候,才发现无羁关已破!”江泊呈深吸了一口气。
“他带着亲兵誓死守卫无羁关,所有人都死了,全都死了,我父亲也撑不下了,恍惚间,他瞧见数名敌军跨越无羁关进入了边界线,强撑着追了上去!”
“阿絮,可笑?么?我父亲虽不如?叶凛,于家国大义上却是一片赤城丹心,可他死后,不明不白,无人为他正名,所有人都在说,他是叛贼!”
“叶凛该死,那李氏不该死?”
“可我并未赶尽杀绝,我留下李留声,阿絮,没?人比我更?善良了。”
司遥心脏钝钝地抽疼着,善良?
这?样重的词为何到了他嘴里却那样轻飘飘,一文不值?
司遥不想与他多说废话,她问:“那我师父呢?”
“他何其?无辜?他甚至将护身的柳怀宗都给了你,司家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说到司灵隐,江泊呈那颗早已冰冷心像是流过一道炙热的岩浆,他低声说:“我是失手……”
“当时,我奉命取一寸心并杀死叶家满门,恰逢叶府管家丁知秋外出?,我便带人蛰伏枫林道……”
江泊呈没?能再继续说下去:“我是后来才察觉他戴了人皮面具,对不起,阿絮!若我知道是他,怎么我都不会下手。”
这?是真话。
自从父亲母亲死后,伯爵府一夜之?间沦为京都笑?谈,连过路的狗都能在伯爵府的墙根下撒泡尿,更?遑论那些被权势养起来的走狗。
司灵隐是他少年时遇到的一道光。
所以,离了京都,他总爱穿白衣,好像穿上那一身无暇的白衣,他便不再满手鲜血,而是干净的,与司灵隐一般无二的少年郎。
“江泊呈。”
“我命本薄,是师父替我续了这?条命,我没?用,我下不了手,替他报仇,只?能舍了这?条命,也为我的识人不清赎罪……”
司遥觉得好累,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日暮已经西沉,昏黄的日光洒落林间,落在她的脸上。
她双手紧紧抓住刀柄,缓缓闭上了眼,腕上用力朝着脆弱的脖颈切了下去。
想象中刀刃割破皮肉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司遥睁开眼,就见江泊呈已闪至她的跟前,手掌紧紧握住锋利的刀刃。
滚烫的鲜血像是止不住的江水,顺着刀刃流淌下来。、
江泊呈眼底泛红,他深深地看?着司遥,轻声说:“阿絮,我放你走!”
司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在这?张近在迟尺的脸上,她似乎看?到了那年夏天,在老槐树下找她算命的少年郎!
江泊呈苦笑?:“我想你留下,可我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