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
正月初一,正是全上京最喜庆热闹的时候。
不管是大户还是小家,都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秦安头发凌乱浑身染血,麻木地从冰冷血腥的斗奴场内虚弱走出。
他身前不远处,典属官便冷着脸朝他喊道:
“秦安,赶紧滚过来,裴国公府来人接你了!”
他手里握着半截断匕,鲜红如血,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缺口和裂痕。
这是他生存下来的武器。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眸光里闪过又惊又悲怆的神色。
稍纵即逝,眼底却死寂一片。
裴国公府,既是他日夜翘盼,又是心灰意冷的地方。
他曾是国公府最寄予厚望的嫡世子,裴安。
可这一切,自从三年前裴焕的出现。
爱他的人,皆面目狰狞地抛弃了他。
“裴安,你根本不是我们国公府的世子!你是卑贱奴婢生的野种!”
“焕儿才是我们国公府的嫡世子,可怜我儿在外苦了十七年。”
“阿安,不要怪阿姐狠心,终究是你欠阿焕的。。。。。。”
这些话犹在耳边,让他认清现实。
十七年前,福安寺纪元方丈给国公夫人腹中胎儿卜挂告知。
即将出生的国公府嫡世子命格尊贵,乃是天之骄子。
但他身带煞气,若是留在家族中,迟早祸害整个家族。
所以需要把他送到别庄避难月余,吉时到由纪元方丈开坛做法去除煞气。
于是,裴安刚出生,就连国公夫人都未来及瞧一眼儿子稚嫩的模样。
便被抱去了别院,则由国公府内的乳娘秦兰照料。
而三年前,乳娘因良心不安,惭悔地跪在整个国公府人面前,揭露出她因私心将自己的孩子与真的嫡世子调换。
甚至不惜身死证明,裴焕才是真世子。
那一天,整个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皆眼露鄙视。
他们看他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只肮脏低劣的野狗。
国公夫妇似念及他们十七来的亲子之情,当众宣布他依旧是国公府的世子。
同时他也是裴焕的阿兄。
就连一向疼爱他的阿姐,扬言他始终是她的胞弟。
而当他们亲眼见裴焕失手推倒了太子良娣,导致其腹中皇孙胎死腹中。
而裴焕身旁的家奴却当众咬死他是那个罪人时……
他们沉默了。
太子雷霆之怒,将他丢进这个野性撕杀奴命斗,贵族嗜血闹欢颜??的斗奴场。
“秦安!耳聋了?”
典属官看见他没有回应,厉眉催促:“可别让郡主好等。”
秦安收敛思绪,将断匕往衣袖里藏了藏。
似一个傀儡跟在典属官身后,走出了他拼了命都要离开的斗奴场。
斗奴场外,一辆奢华马车旁正端站着一位貌美娇媚的女子。
容貌与国公夫人有五分相像,雍容高雅。
那是他的阿姐,裴钰。
当看见典属官带着浑身狼藉的秦安走近。
裴钰瞳孔颤动,眼角盈满泪水:
“阿……安?”
她在确认,眼前满身血渍,脏乱不堪,枯瘦似乞丐的人。
是那个三年前锦衣玉食、骑马游街,享尽荣华富贵和尊宠的国公世子,她的弟弟裴安吗?!
秦安神情寡淡,欠身行礼:“奴才秦安给郡主请安!”
三年前,不管他如何歇斯底里自证自己不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