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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城内,府衙。
府衙门口的空地,搭了长长的棚子,棚子里铺满了草席,每一张草席上都躺着一个病人。
外面架着几口大锅,锅里熬着草药,整个苏城的大夫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透着焦灼疲惫和麻木。
有用的草药早已耗尽。
现在熬的不过是些最普通的草药,什么也治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等死。
府城的官兵不断抬着感染了瘟疫的病人进来,又接着将刚咽气的病人抬出去。
进进去去,一旁的人看着,满眼都是麻木。
半个月了,大家从一开始满怀希望到现在的绝望。
困在苏城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已经预见自已的未来。
不过是一张草席裹着,送往火葬场,让大火烧掉自已的身体,化成一捧灰。
而此刻,府衙后院,沈工臣面色凝重,苏城节度使江楚天也是一脸郁色。
“我估了一下,城中所剩的余粮根本撑不过三日,你若是再不开城门,咱们别说瘟疫了,到时候整个城的老百姓都得活活饿死。”
沈工臣依旧没说话。
江楚天急了:“你别光闷不吭声,你得拿个办法,这一城的老百姓,总不能真的不活了吧?”
“若是现在打开城门,那些之前闹事之人,肯定要趁此机会逃出去,他们这一逃,瘟疫肯定要被带出去,那咱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将付之东流前功尽弃。”
“这个我知道,我会派兵守在城门口,若是有人闹事,将格杀勿论。”
沈工臣抬眸看他,眸色深沉如冰:“若是一城的人都要逃呢?”
江楚天突然不吭声了。
这事前几日刚发生过,除了那些感染瘟疫之人,苏城剩下那些人都蜂拥至城门口,叫嚣着要逃命要出城。
江楚天派兵镇压,却和他们发生冲突。
那一日,城门口血流成河,死了很多人……虽最终被镇压下来,但到底不敢再掉以轻心。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弹尽粮绝,只能眼睁睁等死!”江楚天一脸烦躁。
他挫败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堂堂苏城节度使,也终于熬不住,对着老天骂了一句脏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
紧接着,一道声音出来:“伯父。”
沈工臣抬头,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宋亦安,见他一贯沉稳的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喜悦,便问:“怎么了?”
“信。”宋亦安将手里的信递给沈工臣,“伯母给您的信。”
沈工臣一脸疑惑。
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信封上,是他熟悉的娟秀的小楷。
上面写着沈工臣亲启。
他撕开信封,里面掉下一张小纸条。
将纸条打开,当沈工臣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一下子从椅子前站了起来。
“她在哪儿?”
“城外。”宋亦安难掩激动之色,“我母亲也来了,听说城门外停了上百辆马车……”
“伯父,苏城有救了!”
一旁的江楚天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以为自已听错了:“你说什么?岁岁来了?她怎么会来这里……”
话还没问完,就见沈工臣已经大步朝外走去,宋亦安也跟了出去。
江楚天这才反应过来:“哎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