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你了,还我。”
“……”解予安沉默片晌,又探手从抽屉里摸出了那张照片,尔后拿出了个信封式的皮质钱包,打开皮包把照片放了进去。
纪轻舟这下又觉得有些怪异,犹豫问:“这是不是不大合适啊,一般不都是把家人或者爱人的照片放在钱包随身携带的吗?”
“你不是吗?”解予安神色淡然反问。
“你硬要这么算的话当然也可以,但你又不喜欢我,不觉得奇怪吗?”
纪轻舟皱了皱眉,直言道,“要是我们现在是个情侣什么的关系,那还好说,这种迟早要分开的合作婚姻,算哪门子的爱人?”
解予安动作倏然静止,顿了顿,语气迟疑开口道:“如何算是喜欢?”
“啊?”纪轻舟闻言惊奇地扬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尽管他一直觉得解予安这人很是冷淡无趣、不解风情,某些时候的思想甚至保守得有些迂腐,也早知道对方长这么大,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白浪费了一副好样貌,却没料到他竟然一窍不通到了这种程度,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清楚。
都二十岁的人了,没谈过恋爱,难不成之前连暗恋的感觉都没有体验过吗?
稀奇,太稀奇了……
抱着种看奇人的心态,纪轻舟钱也摊在桌上不理了,双臂抱胸地走到床侧,靠在墙边注视着解予安,摇头咋舌。
解予安听他许久不出声,便侧头朝向脚步声停留的位置问:“做什么?”
“别吵,我在观赏先天光棍圣体。”
“……无聊。”解予安低声回复。
摆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耳根却微微泛红。
他自然也清楚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幼稚木讷,此刻后悔了却也没有办法撤回,就只好故作冷漠地将钱包收好放回了抽屉,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结果探手去拿靠在床边的手杖时,一时心切未能握准,杖头便擦着床沿下滑,“啪”的摔落在了地上。
纪轻舟看见他凝滞在虚空的左手,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此时他若真笑出声来了,估计解予安能跟他冷战至少三小时,于是急忙抿住唇角,迈步过去捡起手杖,递到了他的手边。
解予安若无其事握住杖头,起身走到了沙发旁坐下,安静片晌,倏然敏锐问道:“你笑了?”
“没笑啊,这有什么可笑的,不就是掉了东西吗。”
纪轻舟跟着过去,坐回了沙发上,生怕自己想起来又忍不住笑,连忙清了清嗓,转移话题道:“就你刚才问我这个问题,什么是‘喜欢’,需不需要哥哥我来教教你?”
“不想听了。”
“不行,不能任性,这一课还是得上的,否则以后咱们离了,你就真娶不着第二个媳妇了。”
纪轻舟后靠在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慢悠悠道:“喜欢嘛,其实很简单,最直观的感受,一个词形容,就是想念。
“无缘无缘故地想起一个人,想见他,想听他说话,和他聊遍天南地北,说什么内容都行。有时候哪怕对方就在眼前,也会想念,想再近一步,想和他有亲密的接触,牵手,拥抱,亲吻,做更多少儿不宜的事情。
“在一起的时候,即便什么都不做,空度时光也很愉快,分开后的第一秒还是想念,迫不及待地规划下一次的见面,每分每秒都在翘首以盼着他的到来。他的温柔浅笑,他的柔声细语,都能让你躁动不已,连睡梦里念念不忘的都是他。
“所以,离不开,或者换个词,依赖,就是喜欢最明显的特征。”
走廊中央的落地钟恰于此时敲响了六点的钟声,“铛铛铛”地一遍遍回荡在深长的走廊上。
尽管钟声距离很远,解予安听着他的话语,却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敲中了一般,嗡嗡地颤动个不停。
“喜欢的另一个特征,就是会因为对方吃醋。尽管知道不应该,暗地里还是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不希望他和其他人有过近的接触,哪怕只是和别人多聊几句,多看他几眼,也会气愤郁闷,爱意狂热时,恨不得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
纪轻舟采用了相对夸张的说法,描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想了想暂时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便抬起视线注视着对面男子,带着几分试探意味地认真询问道:
“怎么样,我说了这么多,你现在回想过去,或者最近的生活,有没有疑似暗恋喜欢的对象?”
解予安略微低着头,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着,好半晌,才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回道:“没有。”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心虚呢?”
纪轻舟看了看他抠着沙发的手指,又看了看他烧红的耳朵,怎么看都觉得对方的状态不太正常。
解予安就抬起头,声音低沉冷漠道:“你在怀疑什么?”
“啧,果然天生光棍。”纪轻舟一听他这副语气就觉得没劲,“一点情趣也没有。”
“你倒是阅历丰富。”解予安抿着嘴唇反击。
想到他方才的那番描述如此细致,仿佛亲身经历过多次一般,心里就酸胀得厉害。
“那我都二十六岁了,长得好看又风趣幽默,谈过恋爱也很正常吧?”纪轻舟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道。
“和谁?是男是女?”
“跟你无关,别这么八卦。”
这话题一扯到自己身上,他就不想再多聊了。
旋即便转移注意,伸手将桌上银圆一股脑扫进了文件袋,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到时间下楼吃饭了,等会儿沈女士又要派人来催了。”
解予安则是又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才拿起手杖,跟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