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孙女?亲的吗?”
傅老夫人笑着说,“小北十岁跟着我,算是我半个亲孙女。”
秦家经商多年,一直未在商界站稳脚跟,再加上近几年大环境不好,秦太太四处替夫谋财路,常年混迹在各种上流社会的富太太圈巴结,打探消息。
傅家是世家大族,祖上有红色背景,若是能沾亲带故,日子也好过些。
“小姐有婚配吗?交男朋友了吗?”
傅老夫人笑意盈盈,“小北乖巧,还没交过男朋友,也没有婚配。”
秦太太点头,“有心上人吗?”
傅老夫人站在莲池边撒鱼饵,肥胖的金色大鲤鱼争先恐后围在莲池。
慈爱询问:
“小北,你有吗?”
“现在没有了。”盛矜北摇头浅笑,说没有太假,说有又会被追问。
索性折中了。
秦太太眼睛一亮,心中盘算着要是自家儿子能娶到这姑娘,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她瞅着这身段,屁股大,能生儿子。
“敢问,家父是?”
傅老夫人将手中的鱼饵撒完,替她答,“是傅家前秘书长盛振文的女儿。”
此话一出,秦太太大惊失色。
盛矜北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秦太太,您认识我父亲?”
秦太太闭口不谈,“不认识。”
盛矜北敛眸几瞬。
秦太太回绝的太快,根本不像不认识,更像是害怕,回避。
害怕什么?又回避什么?
傅老夫人瞧出盛矜北的疑惑,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小北啊,我记得你琵琶弹得极好,奶奶好久没听了,今日各位太太正好在这,弹奏一曲,弹好了有赏。”
老夫人开了金口,众人移步西厢房,命人拿来一把黑柿木山水纹的琵琶。
盛矜北接过琵琶,暂且压下心底的不解,手指轻抚琴弦,试了试音。
弦动音起。
她按照太太们的要求,弹了一首《十面埋伏》。
众人沉浸其中,后知后觉,原来这就是当初一曲动京的‘小琵神’。
确实有两把刷子。
就连园子中手头没有活的佣人也跑来听曲。
弹毕,一曲没了,没听够,又续上一曲。
这次是她自已选的曲目《璧上观》,连唱带弹。
抚琴的一刹那,隔着一扇百鸟朝凤的屏风,男人拎着茶壶撩起黑色的大衣衣摆坐下,右腿叠在左腿,熨烫笔挺的裤脚微微上移,兀自品茶。
他坐在那,即使什么都不说。
深邃的眸底有种风雪俱灭的清寂。
“二爷。”钱坤微微弓着身子,“今天您大哥那边。。。”
傅书礼抬手示意不必多言,目光始终落在屏风之后,时不时抿口热茶。
盛矜北坐于屏风后,朱唇轻启——
“雪浸染万千华光钟声塑佛龛,此去蒙尘饮乐宴,朱颜改。。。”
小姑娘拿腔拿调,真假音丝滑婉转,流行和戏腔巧妙转化,嗓音细软却不无力,娇气却不媚俗。
仿佛是昏晓的那条分界线,生与死,明与暗,分割到了极致,将人的神经悉数揪紧。
绝境谋生般的宿命感。
会弹琵琶的不多见,能将曲与乐融到这种程度的恐怕全元城挑不出一个。
“谁啊唱这么好听?老夫人请的戏班子?”
傅书礼没有说话。
钱坤转身看过去,定睛一瞧,“居然是大公子的女。。。”
“嘘。”傅书礼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你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