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鱼心甘情愿为你献上他的名字,而不以你的作为索取时,这代表着一种最高级别的臣服。
易感期
停滞着死去鲸鱼庞大身体的海水深层,是去往利莫里亚的必经之路。
深海从不静谧。
这里无时无刻都在上演弱肉强食和以小博大的戏码。
它们时而撕咬对方血淋的肉体,时而亲昵地为彼此清理身上的污垢。更多的时候,却又像视若无睹般擦身而过。
此刻的海底,却是见了鬼一样安静。
在祁煜还没踏足这片海域前,大小鱼类们就极为匆匆地逃窜,拖家带口且奔走相告:
——那位凶戾的人鱼王子,就快到易感期了。
很久之前,久到利莫里亚的王子迎来他初次易感期的那天。
多少鱼类屏住呼吸,悄悄潜伏到他的几十尺外,想一睹美丽又神秘的人鱼。
察觉被围观的王子虽羞赧,却也试图用残存理智来压抑身体上那股强烈不适。
烈火于深海之下烧成了一片。
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鱼们非死即伤。
—
祁煜已经收不回身体上的鳞片了。
这很反常。
他长那么大,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易感期,但从没有一次能像这样让他感到如此焦躁不安。
怕鳞片会伤到她,祁煜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牵着人类的手了。
但这个傻乎乎的人类竟然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只是好奇地用视线慢慢扫过他的脸侧,又盯着他的手看。
祁煜生气,气到耳尖都变成红色。
决心今天再也不和她说话。
—
祁煜的话变少了。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这片已经透不进光的海域,而让他感到了危机四伏?你猜测道。
不见任何活物的影子。原来深海真的像你曾想象过的那样万籁俱寂。
祁煜身上的鳞片是浓黑海水中为数不多的光源。
你好不容易因此分散注意,短暂忘却了心中的惴惴不安。
但糟糕的是,人鱼今天不知为何一定要你独自睡去,睡在目不能及他的海藻上。
“好好睡觉。不准来找我。”他说。
—
人鱼独自靠在冰冷的礁石上。
礁石上的砂砾粗糙,硌得他生疼。但这痛意能缓解他的不适。
按理说人鱼的鱼鳞是世间少有的坚硬。
但此刻他不住蜷缩、翻覆的时候,鱼鳞竟被砂砾磨损。它们就像细碎的星光,微乎其微地落在沉重的暗黑礁石上。
他甚至还要费心去留意人类的动静。
周围没有生物,他却还是怕她危险。仿佛随便一根路边的海草都能轻易地缠住人类的脚踝。
他一在脑海中勾勒她的轮廓,身上的躁动就愈发刻骨、难受。
难受到没发现人类靠近。
她的声音摇晃进他的身体,连带着他的吐息都窒住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