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的小猫终于发出一声嘹亮的叫喊:“喵——!”
江荆低头问猫:“你喜欢这个名字么?”
小猫:“喵!”
我说:“它好像不喜欢。”
江荆问:“你听得懂猫语?”
“不是,是我突然觉得,‘秋花’好像有点土。”
江荆盯着我看了两秒,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我觉得不土。就叫秋花。”
小猫眼里的光熄灭了。
我们两个一起走出医院。深秋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多,整条街道的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不足以遮挡月亮或寒风。我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裹紧大衣,对江荆说:“你带猫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江荆说:“这么晚了,我送你。”
“不用了,猫还小,坐车太久它会不舒服,你带它回去吧。”
江荆低头看看猫又看看我,笼子里的小东西瘦弱无助,一副经不起舟车劳顿的样子。而我一个一米八的成年人,显然比它更能够照顾好自己。
“那好吧。”江荆说,“到家告诉我。”
我点头:“嗯。”
江荆带着猫走了,我自己顺着街道散了会儿步,到前面拦下一辆出租车。
这样的分别场景其实不太习惯,江荆有些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义,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约会他都坚持送我回家,后来同居,他更不论我多么晚在哪里干什么,都一定要亲自开车来接我。
所以没有人相信是我主动追的江荆,我身边的朋友都说江荆看起来像是那种我十点说分手,他十点零一分就会把我家门窗堵死逼我和他复合,否则烧炭跟我同归于尽的那种人。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不够了解江荆。江荆不会在分手后纠缠。
路上有一段堵车,司机已经习惯这样的路况,从容不迫地将音乐切换到听书。我本来就困,听着低沉缓慢的男中音愈发昏昏欲睡。快要睡着时,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一条消息。
江荆:“还没到家么?”
我点开对话框,懒洋洋地打字:“没,堵路上了。”
江荆:“我说送你你不听。”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便问:“猫呢?”
半分钟后,江荆发来一小段视频:“在喝水。”
视频里的小猫埋头在比它整只猫都要大的碗边上,啪塔啪塔地大口喝水,江荆叫它“秋花”,它理也不理。
我:“它果然不喜欢这个名字。”
江荆:“它只是不知道在叫它。”
我:“你叫它咪咪试试呢?”
又过半分钟,江荆再次发来一段视频。
这次视频里小猫没在喝水,而是好奇地在客厅走来走去,江荆叫了声“咪咪”,它停下脚步,扭头对江荆扬起脑袋:“喵——”
江荆接着又叫:“秋花。”
小猫走了。
视频戛然而止,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打字说:“你看吧。”
江荆:“它当流浪猫的时候一定有人叫过它咪咪,所以它记得这个名字。但是现在它不是流浪猫了。”
我:“别解释了江总,强扭的瓜不甜。”
消息发出去,江荆没有回复。我以为猫的事到这就结束了,一直到我回到家里,脱鞋换衣服准备洗澡,江荆又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人一猫都在床上,江荆手里拿着一根撕开的猫条,挤出一点,伸到小猫面前。
江荆:“秋花。”
小猫不理,探起身来够猫条。
江荆把猫条拿远,小猫扑了个空。
这样重复几次后,小猫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江荆再叫“秋花”,它试探着回答一声“喵”,这一次,江荆没有再拿走猫条,它终于吃到了。
视频结束在小猫吃东西的画面,回到对话框,下面还有一条消息:
“扭下来才知道甜不甜。”
第8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和江荆分手前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我一个人在国内,他在美国读书,异地状态持续将近半年后,某天我们两个在电话里大吵一架,江荆忍无可忍,不顾我阻拦,订了当天最早的机票回国。
那段时间,我们度过了对彼此来说都很煎熬的半个月。我往返于医院和他住的酒店,一面想办法向父母隐瞒他回国的事,一面因为自己一团乱麻的生活抗拒和他沟通。而江荆碍于他的教养和脸面,哪怕生气到极点,也不肯逼问或强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