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快完瞭,没必要为瞭太子折损在皇阿玛那裡的印象分。
“你有没有想过以太子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将来就算是被废瞭,太子是罪人,皇阿玛就不怜惜心疼瞭吗,那到时我们这些跟太子做过对的人,皇阿玛能看顺眼吗。”
这些可都是他上辈子用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一废太子之后,皇阿玛处处看他不顺眼,与他断绝父子知情,公然折辱他的母亲,难道就隻是因为群臣举荐他吗,就没有因为太子而迁怒他的原因在吗。
如果他的例子还不够明显,那十三呢,在三哥有意和太子疏远之后,十三是皇阿玛亲自推到太子身边去的,太子行事癫狂之时,十三是站在瞭皇阿玛那边的,可结果呢,太子被废之后,十三被皇阿玛冷落苛待瞭多少年。
早年那麽意气风发的人,到康熙末年的时候是何等的潦倒。
九阿哥不是听不明白道理的人,他知道八哥是担心皇阿玛对他印象不好,等到第二拨封爵的时候可能会封他个低爵,为瞭爵位如今隻能忍著太子。
可现在太子就踩在他们头顶上恶心人,日后呢,太子若七八年之后才被废,那他们岂不是要忍受七八年之久。
“不给太子一个教训,他还当我们是泥捏的,得寸进尺怎麽办?”
这种事情太子不是做不出来。
“马上就要南巡瞭,太子哪还有功夫对付我们。”
从皇阿玛第三次南巡开始,哪次南巡太子不跟渡劫一样,京城没他们搞事情,以三哥的性子或许也不会动,但江南那裡有好几拨人等著向太子投诚呢。
皇阿玛与太子的矛盾就在于皇阿玛并不希望有人越过他去巴结太子,巴结的太早瞭,但连他在送鱼的时候都没落下四哥府上,谁不想提前和新君结个善缘呢。
九阿哥在八贝勒的庄子上赖瞭整整两日,吃瞭八哥亲手烤的鱼和兔子,跟著一道打瞭猎,还赏瞭梅,看侄子和几个年纪不大的侄女们练瞭剑,这才不舍离去。
若不是为瞭爵位,他非得在这庄子上住到过年不可。
八贝勒的反击弱得不能再弱瞭,以至于在许多人看来,八贝勒是在无事生非,根本没把那流言的幕后主使和太子联系到一起去。
但旁人注意不到,不代表康熙注意不到,自康熙四十二年起,他便让人密切关注太子的动向,索额图虽然死瞭,但太子身边总会冒出张狂的人来,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索额图密谋提前夺权,哪怕被关到宗人府大牢裡瞭都有人在外面组织营救。
噶礼是主动投靠到太子门下去的,他提拔重用的人,回京城不到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去向太子投诚瞭。
是不是在这些人眼中他已经垂垂老矣,已经撑不瞭几年瞭,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
噶礼是提前去抱太子的大腿,而老八是现在就怕瞭太子。
被传出那样的流言,就隻是不疼不痒的给瞭太子一个难堪。
老八不中用,老大还不如老八,那流言重伤的隻是老八吗,老八如今那样的身子骨,还能争什麽,太子让人散佈这样的流言阻的到底是谁,老大居然连幕后之人也查不出来。
八贝勒向朝廷告瞭假,康熙四十五年的年末始终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也没有再去过礼部衙门,但朝堂之事能躲,过年却不好在外头瞭,尤其是辞岁之后,新年伊始,不光要去宫裡磕头,还要各傢各户拜年串门。
所以腊月二十九,八贝勒就不得不搬回城瞭,连带著把侄子侄女们送回去,各回各府。
而且因为避出京城一个多月,他有一个多月未见皇阿玛、太后以及额娘,所以回京的头一日,也就是年三十这一天,他们一傢须得早早进宫请安。
成婚这麽多年,两口子还是头一次带孩子进宫,虽然没有记入玉碟,甚至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办过认亲宴,但名分早已定下,在这样特殊的日子裡把两个孩子带进来,算是把收养关系给砸实瞭。
“你们先去啓祥宫等我,我去给皇阿玛请安。”
八贝勒把怀裡的小女儿卫兰递给嬷嬷抱著,又为福晋拍瞭拍落在领子上的雪,最后对著大女儿卫枝笑瞭笑。
此次进宫,对他们一傢来说都是一个挑战……他不算,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活瞭五百多年瞭,而且是起起伏伏的五百多年,没什麽看不开的。
“爷放心。”八福晋牵著卫枝的手仰头微笑道,不就是不能生吗,隻要在爷眼中不算罪过,那旁人就更不能因此定她的罪。
八福晋挺胸昂首,硬是走出瞭一股慷慨激昂的气势。
卫枝紧随其后,紧张到脸都有些发白瞭,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妹妹年纪小还不知今日意味著什麽,不知今日她们能见到谁。
来之前,不管是她现在的阿玛额娘,还是她以前的阿玛额娘,都叮嘱过她,不要胆怯,要大大方方的,今日才是她以八贝勒府大格格出现的第一日。
宫中礼仪,她已经学瞭多日,因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见祖母要行的是大礼而不是普通的蹲安礼。
婆婆跟前,八福晋屈膝蹲瞭蹲,便侧开身子,将位置留给要行大礼的两个女儿。
良嫔本就瘦弱,这段时间又清减瞭不少,以至于哪怕穿著冬袄人看上去都有些单薄。
如今见瞭儿媳和两个刚得来的孙女,心中的担忧倒是散下去不少。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从脸上就能看出来,老八媳妇脸上的表情坚定又从容,比起从前的明豔,好似又多瞭几分稳重,但那明豔之感一丁点都未折,不见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