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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那人惊闻身后有人来了,慌忙回头,紫袖当下不及多想,见他要抓周阿忠的手缩了回来,便将剑锋一偏,从他衣袖旁划过,“嚓”地一声,将他手腕划破一道口子,顺势再拍出一掌,将他推开数尺。

周阿忠此时方回过身来,瞪着紫袖,惊疑不定。紫袖便问:“周大哥,你没事罢?”又回头去看那布衣人。那人方才吃了一大惊,怀中的手也拿了出来,却带出一件东西,落在地下。紫袖略一看,竟是一团暗紫色血糊糊的物事,难怪嗅到血气,只不知是甚么,便举起剑朝他一指,怒道:“那是甚么?从哪里得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布衣人一张黄胖面孔,也不及去拾地上的东西,只皱着眉头道:“你又是谁?”又朝周阿忠道,“老周,你带旁人来?”

紫袖闻言一惊,又去看周阿忠,见他面色肃然,沉吟不语,便问:“周大哥,你们认识?他鬼鬼祟祟要做甚么?”周阿忠犹豫着道:“兄弟,我本不知他要做甚么,只是有人让我前来取件东西,我连来取甚么都不知道。不然你把我二人都捉回衙门去问罢。”

那布衣人道:“衙门?你甚么意思?”紫袖此时不断嗅到血腥气,更是万分怀疑他与魔教的干系,便对他道:“我是县衙捕快,地上那是甚么?你若说不清楚,便跟我回衙门去。”

紫袖轮休在家,并未穿捕快服色,那灰衣人不想他竟真是衙门中人,闻听此言,立时手指周阿忠怒道:“他放屁!他自己要卖与别人,找我千求万求,我才去拿了来。”说着也不怕了,弯腰从地上拾起那包血糊糊的物事,举起来道,“胎盘,胎盘!乡巴佬,认得么?吃过么?大补的东西!有人买,有人卖,你情我愿,你管得着?”紫袖只听一个“吃”字,骇然道:“甚……甚么?”他顿时想到那初生婴儿的啼哭声,恍然道,“你拿的是新生儿的胎盘?”

这时只听身后周阿忠一声冷笑,亦响起嗖嗖破空之声,紫袖慌忙转身,知道有暗器,急速朝一侧闪避,用剑回拨,只听“当”地一声,剑刃将一件物事扫在地上,同时胸前一震,紫袖愕然看去,一支袖箭正钉在自己右锁骨下,肩窝之侧,鲜血顿时洇出了衣衫;地上也钉着一支。他右胸剧痛,手臂已提不起来,只觉连剑都快握不住,忙交至左手,怒道:“你这是做甚么?”

周阿忠拔出一对短刀在手,笑道:“小捕快,你果然就爱多管闲事,这可不是缘分么?”又朝那布衣人道,“先料他,我便拿钱与你。”那布衣人畏缩着道:“他可是公门中人,我,我看算了……”周阿忠面露讥讽之色,笑道:“以为你赵浑天不怕地不怕,谁想都是吹出来的,也是个怂包。”说着便猱身而上,两把短刀舞成一片白光,直向紫袖卷来。

紫袖见赵浑行止,不像谙熟武艺之人,只因左手使剑不甚灵便,只得先对付周阿忠。周阿忠功夫自不如他,却殊为凶狠,一时两把短刀分袭喉头、肚腹,已是寒气逼人。紫袖对姚蕙娘印象甚佳,手臂尚好时,看在她面上,定然会对周阿忠手下留情,只是眼前又痛又气,却再顾不得。此时又想起杜瑶山斥骂自己不懂防备他人的话来,心里恨不得同他一起大骂自己糊涂,一团无明业火熊熊燃烧得更猛。

紫袖少用左手,想使规整剑招都不成形,起初几下十分凶险,一个拧身便“嗤”地一声,身上袍子即划破了。只因倒还记得他左手较弱,因此一柄长剑只朝他右手招呼,一时间也斗了个不分上下。赵浑本已取出一把小刀,战战兢兢在一旁瞪眼,见他二人纠缠在一起,便又退在一旁。

周阿忠只怕他过上一时半刻,招式渐渐熟了,自己便更难占上风,只在那里不住口地催促赵浑道:“刺他后心!捅他脖子!”赵浑上前两步,只觉二人兵刃激起的凉风割得脸疼,手倒是伸了出去,只怕自己被刀刃剑锋蹭上,一有风吹草动便收了回来。

紫袖料想赵浑胆小,便道:“赵浑别听他的!你不会武功,若轻易动手,想是第一个死!”又对周阿忠道,“你缘何这样恨我,必要置我于死地?”

第27章春无踪迹(6)

周阿忠一刀在侧,一刀斜斜划过紫袖胸膛,紫袖一个铁板桥向后急闪,避过刀锋,却被他刀身扫到了那支袖箭的箭尾,上半身右侧骤然抽痛,顿时一抖,一口气岔了小半,便站不起来,倒在地上。周阿忠见他倒了,笑道:“你将我的刀打落在地,当着那许多人,叫我颜面无光。这落刀之仇岂能不报?今日合二为一,取你一条狗命,却是便宜了你。”说着便跃上一步,捉刀刺来。

紫袖这才明白只因曾被自己击落一把刀,他竟一直带着恨意,今天又被撞破这等好事,才施以暗算,又狠下杀手。当下慌忙朝外一滚,形貌极为狼狈,伤口又痛,却不敢不还击,手里长剑平平刺出,护在身后。待得滚出圈子,弹起身来,中箭的前胸已开始发麻。

紫袖知道箭上许是涂过麻药,只想趁左手还能动弹,快快了解此事。此刻内心愤懑非常,只不见他再上前来,略一打量,见他腿上渗出长长一片血迹,竟是被自己方才所伤。他想起最后所刺那一剑,正是一招“孤蓬万里”的最后一剑,此前功力太浅,只得切断细线,如今不知不觉内功有所进境,却是能将劲力透过剑身发出去了,顿时又惊又喜,心道:“对了!我身上受了伤,内力却好好的。这一受伤,却是痛得傻了。”

赵浑见周阿忠流了血,只在那里不动,只怕自己这笔买卖就此砸在手里,焦急嚷道:“老周,你快把他结果了,咱们好谈妥了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耽误了事,你我都吃不消。”周阿忠似是疼得很,不为所动,赵浑突然高声抱怨道:“行情惯是越新鲜价钱越高,我这才冒着风险花了多少银子取来,你倒在这里悠闲!头两年东村那家,人都死了,胎盘却还新鲜热乎着,不也卖了那许多钱?咱们弄这个,图的什么来?”

紫袖心中大惊,如有电光在眼前劈过,也不顾周阿忠,跳在赵浑身侧,一剑指住他道:“你说甚么?东村孙家,打死媳妇的孙淘?”

赵浑一抖,却见他身上血迹斑斑,手臂也哆嗦,想是也撑不住多久,笃定周阿忠必将砍死他在这里,便捏紧手中小刀,梗着脖子道:“是又如何?那回要得急,我和老周看着他把死人肚里胎盘取出来的。”

紫袖连双唇都发起抖来。他霎时明白了李绣儿腹中为何没有胎儿,而为何又无人去为她接生过。想到她念着家人,偷偷吞下那枚戒指,满心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孤零零地慢慢变得冰凉,却又被人剖开肚腹,强行取出胎儿,只为要一个没见过天日的新鲜胎盘……“为甚么?”他轻声问,“那到底是甚么灵丹妙药?那是人身上的肉啊!”赵浑似是全然不懂他为何激愤,瞪着眼道:“人肉才补啊!”紫袖望着他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只觉自己目中所见并非活人,又问:“胎儿呢?”赵浑不耐烦道:“那谁管,都死了。反正也不是儿子,亲爹都不要。”

周阿忠缓步走来,依然笑着,转动着刀柄道:“你既知道了,麻药虽不多,也该散开了,那便放心去罢。”身形一闪,突然扑上来。紫袖伤口着实不怎么疼了,右半截身子都隐隐发麻,只气得左臂发颤,把真气贯至剑上,当当两响,将他双刀都荡了开去,口中只问:“你们是魔教的人?”周阿忠大笑起来,赵浑不屑一顾道:“哪里有甚么魔教?不过是为了方便罢了。”

紫袖脱口道:“畜牲!”缓缓将长剑举了起来。

周阿忠笑得狰狞,举刀迎上去拨他的剑身,口中道:“口气不小,你这剑招,我瞧也不过如此了。不如安心做个厉鬼,自立一个魔教……”话未说完,紫袖手腕微震,只听长剑嗤嗤作响,犹如三尺青锋在朗朗晴空下骤然低声细语,一股内力竟然透过剑身,一击而出。无形剑气远胜削薄锋锐的刀片,在周阿忠颈侧划过,劲风过处,皮肤应声裂开一道细细血口,鲜血顿时奔涌而出。

一剑封喉。

周阿忠尚在说着什么,却硬生生停住,瞧着自己身前喷出的血迹,神色由惊诧化为恐惧,喉咙中只发得出“咯咯”的怪声,向后直直倒去,抽搐数下,便不再动。紫袖头脑中方才还是一团乱麻,此刻看着血流如瀑,心中却霎时清明无比。他定了定神,刚想拔脚过去看看,却跌坐在地上。

他自嘲地说:“脚竟软了。”这一刻只觉无限疲累,几乎便想仰天躺下,却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当下收了剑,去看赵浑。

赵浑在青天白日下碰上他的眼神,立时哆嗦起来,抓住那包胎盘,转身便走。紫袖知道他跑不了,便以剑拄地,站起身来,朝他追去。赵浑初时边跑边喊:“你吃了豹子胆,竟敢捉我!你别追了,放过我罢……”到后来便不再喊,闷头直奔。眼看再向前便有一道转弯,紫袖料定他必然挑着岔路逃去,不欲多生枝节,刚要跃起去拦,只见赵浑转过身却顿住了脚,似是瞧见什么可怕的物事,竟一步一步向后退了回来。

紫袖赶上前去,见那转弯处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衣,头上也缠着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走得极慢,也极平静,只是每向前一步,赵浑便向后退一步。紫袖见赵浑双腿发颤,衣裤瑟瑟抖动,不出十步,便抖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人又向紫袖望来,紫袖诧异已极,触及他的目光,只觉淡然如水,却登时连寒毛都炸了起来,心中不禁发憷,便握紧了剑柄。

那人眼珠转动,看了看他肩窝的伤,轻声道:“不曾中毒。”又道,“你不来捉他么?”说着便走到一旁,双手环抱胸前,一动不动。紫袖见他毫无进攻之意,也不甘示弱,便慢慢走过去,只不敢有一刻放松,掏出了绳子,也不敢径直去捆赵浑。正犹疑不定时,那人伸手道:“我来捆罢。”紫袖道:“不……不必了。”那人道:“你怕我出手伤你。”紫袖脸上一红,暗自惭愧,便说:“对不住,我刚与人打完架,遭了暗算。”那人眼睛一弯,似是微微一笑,道:“你这袖箭刺得虽深,当不及骨,回去再取,路上不要动它。”

紫袖看他句句着实不含恶意,便诚心谢道:“多亏大哥帮我拦住此人。”说着便忍住伤处不适,手脚并用,将赵浑捆了个结实。

那人又道:“你回得去么?”紫袖道:“回得,我到前头街口等着,叫人来就是。”说着便去抓赵浑,只是他身躯沉重,粗看也有二百来斤,又浑身赖成一滩泥,哪里提得离地?那白衣人便道:“放着罢。”说着提了赵浑,又前去提起周阿忠的尸身,也不见如何费劲,只如拈花,依然步履轻盈,走到紫袖身旁。又问他:“你可走得路?”紫袖忙道:“走得走得,多谢大哥。”二人便向前去,紫袖走几步才想起来问:“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白衣人道:“我叫朱印。朱砂的朱,印台的印。”紫袖听他言语和气,谢意更盛,又道:“朱大哥,多谢你。你帮了我大忙。”

说着走到街口,紫袖便掏出三根短短的哨箭,上有气口,这是杜瑶山发予众人的联络号子。只需向天掷出,鸣声尖锐,便有同伴来接应。朱印见他拿出哨箭,便将手中二人搁在地下。紫袖左手执了一根,运上口气,朝天一掷,果然发出呜呜哨声,传了出去,随后落在远处。他也不知旁人能否听见,便要再掷一根。朱印却突然伸出手来道:“给我试试。”

紫袖一愣,便将手上一根递了给他。朱印二指轻轻夹过,信手向天一挥,也不见他如何运气,只“呼”地一下,那哨箭便不见了,空中却尖声大起,鸣声虽细,其声势竟不像一支哨箭,只如硕大号角般远远地传了出去,许久不见落下。紫袖见他手劲如此惊人,不禁瞠目结舌。朱印又伸过手来,他便乖乖将余下一根哨箭也交了出去。第二根哨箭响毕,朱印又等了半晌,方才掷出,便对紫袖道:“这下应当听得见了。”说罢也不作别,便独自朝前走去,看着仍是慢慢地,不片刻已不见了人影。

紫袖对他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看身边死的活的,也都甚是老实。此时心里仍是百感交集,却比打斗时稍松了松,忽然想起吴锦三所言,抬头望着朱印消失的方向,两道秀眉拧在一处。思来想去,朱印说话俨然便是京城口音,背影也是又高又瘦,再加白布包头,只露眼睛……脱口而出一句话道:“顶尖高手!”他内心一阵震颤,再想到方才甫一见面,朱印一语不发,不带一缕杀气,已迫得自己几乎拔剑自卫,无怪乎赵浑唬得动弹不得。

他此生从未见过功力如此高强之人,此刻真真正正明白了自己与高手的差距,说是判若云泥亦不为过——自己换成左手,便用不出像样的剑招,被一个亡命之徒逼得狼狈万分;若换了朱印,同样是左手,想必周阿忠之流尚斗不过他两根手指。朱印捂得严实,听声音看身形却也是个青年,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样年纪的人,会有这样大的本领,细细想来,兴许展画屏果真不及;又想起吴锦三抱怨高手太多的那番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只是也未曾多愁,便有捕快骑着马找了过来,见他受了伤,都连忙上前看视。紫袖只说不要紧,便同他们带了一人一尸,赶回衙门。

赵浑逃跑不成,又被朱印一吓,当真屁滚尿流,衣衫臭不可闻。许是路上颠簸得精神了,未进衙门时,还对紫袖恶狠狠地说:“你敢捉我,我是甚么人,你知道不知道?咱们走着瞧。”

第28章春无踪迹(7)

紫袖中箭时不怕,要取出来时倒吓得一蹦三尺高,老大夫叫杜瑶山将他牢牢按住,命紫袖自行封住穴道,不可再看伤处。紫袖便抬起手来,哆哆嗦嗦点了自己前胸天突、璇玑两穴,外加锁骨上下气舍、缺盆、气户几处,又说些箭头所在的筋肉位置。大夫剪破他衣衫,再将皮肉切开,小心翼翼一分一毫地抽出了袖箭来,“当啷”一声,带着血丢在桌上一个碗里。

大夫手极稳,紫袖依然疼得发抖,虽点过穴道,前胸也已被血流染得糊成一片,稀里糊涂却把杜瑶山的腿都掐得青了。只听大夫温声慢语道:“待会敷些百草生肌膏,便都好了。”紫袖唔唔两声,便忍着不哼了。杜瑶山却暗暗瞪大了眼睛,将头偏到一边去。心想:这样深的伤口,用百草生肌膏许是好得快,里头却疼得很,这呆子如今又被大夫诈。果然药膏向创口刚一碰,紫袖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大夫和杜瑶山快手快脚给他包裹好,又说:“还想继续使剑呢,就不要怕疼,勤换着药些。”

包扎完毕,紫袖本已疲倦,刑房却传了话来。赵浑大话说得响,却终究不怎么硬气,严主簿将几件刑具略略一摆,他便滔滔不绝地先招出来一大车。

杜瑶山听完便对紫袖道:“那赵浑自来便是本地一个泼皮,不务正业,我是知道他的;只不曾做下什么大案,因此一直在坊间逍遥。今日胎盘一事,这等买卖在大乾律例中并无规定,毕竟也不多,许多人家都是生完孩子便将胎盘埋了。像赵浑串通稳婆,将胎盘取来卖,最多算是偷盗——左不过罚两个钱,打几下子,定不得重罪……”

紫袖坐在椅中,那李绣儿尸骸失去胎儿的事,也就此明了:孙桃儿尚未问斩,便提来一并对质,全部招得干净。孙桃儿错手打死李绣儿,出门本为去找合适处所预备埋人,恰逢赵浑和周阿忠在村里取胎盘未果,骂骂咧咧地经过,答允的东西交不出来,心急如焚。孙桃儿知道赵浑行事,便咬牙将此事说了,将胎盘低价卖与二人。赵周二人便同他回去取出,又带走死胎抛弃,三人约定严守秘密。

并非魔教作为。

紫袖自然失望,也听得满心又怒又痛,恨不得让李绣儿回来找孙桃儿索命才好,又问杜瑶山道:“赵浑说此事无关魔教,当真么?”

杜瑶山便道:“他说是交易时偶然见过有人戴着面具,却与买卖胎盘无关,只是他为遮人耳目,蛊惑人心,才编些风言风语,描述得离奇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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