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璧站在烛火下,望着妻的侧脸沉默了片刻,低笑道:「我方学篆刻,只能篆些简单的。」
江晚月指尖一顿。
谢璧性子温冷,平日待人守礼却疏离,向来如天上谪仙,和谁都有不可逾越的距离。
可他今日,却说这上头的图文,是他亲手所刻。
江晚月摩挲着那小草,心中酸涩反而更浓了几分。
若是从前,两相疏离时倒也罢了,可她偏偏侥幸窥得了谢璧的几分好,又知晓了他和旁人的过往,知晓了他对旁人的好。
江晚月在心中暗暗比较起来。
也不知那月华裙姑娘,究竟是何模样?是谁家女子?如今……又在何处?
江晚月也知晓,此事不该再去深究。
一道伤疤,若是不戳破,便能悄然无声的愈合,可若是揭破,便要直视更为淋漓的伤口。
那她索性不去管,也不去想,免得这伤疤长成一道沟壑,挡在二人面前。
皇宫汉白玉阶上,众臣子散了早朝。
下朝後的臣子三三两两,联袂走在一处,和谢璧并排走在一起的男子面容英俊刚毅,凌然的目光中夹带了几分颓唐:「谢大人,你可知如今边境有多荒唐,蔡公公的人……」
谢璧轻皱皱眉心:「关将军,有话不妨去了府中再说。」
关越怏怏然闭上了嘴。
待到进了谢府,关越才重重哼了一声:「谢大人,如今的军队已经成了笑话,宦官督军,把持着粮草,军马等供给,将士都受制於他们!况且这些人,根本不想打仗,北戎兵马都欺负到眼睛下头了,他们还要跪着去献珠奉宝!」
此人正是名将之子关越,守卫和北戎接壤的边京燕都。
如今北戎兵马百般挑衅,朝廷却始终隐忍不发,反是又接连派了几个宦官来参督军政,疏通和北戎的关系。
关越此次来京述职,自是憋了一肚子气。
「将军所言之事我也知晓,可朝廷不愿再起狼烟。」谢璧负手立於窗畔:「年年给他们岁币,也是为此。」
「可战事不是能避过去的啊。」关越气得踱步道:「百般忍让,只会让北戎得寸进尺,陛下真要太平,刀剑可比岁币好使。」
「谢大人,如今北戎蠢蠢欲动,我们更应该打他个措手不及。」关越急道:「再过半年,不,三个月,局势就要大变啊!」
谢璧又何尝不知这些,他沉思半晌,沉吟道:「将军真想报国吗?」
关越忙道:「此言何意?!」
谢璧缓缓抬眸;「我朝和北戎迟早有一战,既如此,不若抢占先机。」
关越一怔,他未曾想到,看似温润的谢璧,竟会劝他伺机率先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