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慧握住雷明的手:「我们走吧。」
「……」
「奶奶不会怪你的。」
「……」
「雷明。」她近乎恳求,「我们回家吧,好吗?」
雷明低着头,像在思索,过後,他抬眼,只是把番薯送进了嘴里:「你先走吧。」
陈清娟再叫了两声,胡汉也摁起了喇叭。罗慧下车,想了想,又折返,把身上的棉袄和围巾都脱了下来。
她有些生气:「你要挨冻我没办法,但你不回去就不准不要。」
她说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离开。车子在原地停了数秒,然後疾驰而去。
半路上,陈清娟抱怨雷明只会惹事,让人不省心,胡汉却沉默。罗慧缩在窗户边,眼前浮现雷明脸上的伤痕——他受了那麽重的伤,却还是有那麽倔的脾气,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可是——为什麽是她在心疼和难过?
雷明不难过吗?
他一定难过,且比她多十倍百倍。
他只是什麽都不说。
雨点落在车窗上,两道黑色的杠来回摩擦。胡汉肚子饿得直叫:「妹妹,你那番薯还有吗?给我一个。」
罗慧的眼泪流过脸颊,被她轻轻拭去。她希望孙旺辉永远不要出院,希望恶人的报应永远报在恶人身上。
「妹妹?」
「没有了。」罗慧的指甲抠着掌心,「你别叫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第四十七章
胡汉找罗慧的初衷是想让她劝雷明回家,眼下目的没达到,只能作罢。到了陈家村,陈清娟叫不住往雨里冲的罗慧,胡汉却拽住了陈清娟:「我怎麽觉得她看我不顺眼?」
「你很好看吗?谁能看你顺眼。」
「……」胡汉懒得理她,这人光长肉不长脑子,松手让她下车。
与此同时,院门打开,陈清峰撑着伞:「姐?」
胡汉知道陈清峰对自己印象不好,没跟他打招呼。姐弟俩往屋里走,陈清娟说起雷明的惨况,半是唏嘘半是埋怨:「我以为他上了高中能安分些呢,谁知还是跟孙旺辉过不去,可怜罗慧不得不跟他打交道,要再这样,以後肯定还有苦头吃。」
陈清峰没吱声,走了几步却停住,说要去罗慧家看看。
「别去,她心情不好。」陈清娟阻止,「胡汉叫了她一路妹妹,她半句没应。」
「他倒叫得亲热。」
「脸皮厚的人就是这样的。」陈清娟抖抖身上溅到的雨水,先他一步进了屋。
第二天一早,胡汉再次来到场地,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把雷明赶回家,谁知到了一瞧,连车带人全都没了影。
他大骇,四处寻找後开去医院,没见着车,倒撞见出来买早饭的孙旺辉他爸。
两个人远远对视,直到孙父走近:「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在路上被车撞。」
「你没事吧?是我动的你儿子吗?」
「你就等着现世报吧。」孙父瞪完他就走,胡汉却冷哼,什麽狗屁,自己儿子伤得重就忘了谁先挑的事,真有现世报也轮不到他来咒。
只不过,孙父的眼睛肿成这样,怕是熬了大夜加哭过。好在雷明没爸没妈,不然也得找他胡汉来兴师问罪。这麽一想,胡汉耐着性子再找一圈,准备回家跟父亲通个气:看样子孙家暂时不会上门闹,至於雷明和车……
他心生担忧,绕去陈家村还是一无所获,决定回家找人帮忙,谁知一进门,胡文海正好要走,还跟他重复了雷明的口信。
「人去给你修车了,」胡文海简明扼要,「但他修好了,一时半会儿不会还你。」
胡汉一听急了:「什麽叫不还,他要硬抢啊。」
「他想开就借他开,哪怕油费到我这报都行。」胡文山往外送着胡文海,既是表态也是敲打胡汉,「这小子有种,我不可能把他往外推。」
胡文海撂下一句:「他跟着我跑活可没受过这种委屈。」
胡文山了然,拍拍他肩膀:「你惦记他我知道,但他心大,委屈不委屈的,他比我们有数。」
胡文海不再多说,他们父子是生意人,自己是手艺人,至於雷明选哪条路,也不由他胡文海做主。
陈秀春小年夜的汤圆没吃完,听了罗慧冒雨前来的「告状」,整整一夜没睡。第二天雨停,她的提心吊胆没停,直到下午雷明回家,她看着他的鼻青脸肿满脸颓相,积压的责骂和怒火都一股脑儿地转成了心疼。
雨打风吹一夜,修车奔波半天,雷明去胡文海那交代完毕,自以为做好了翻篇的准备,结果还是扛不住奶奶的眼泪。
他起锅烧水时奶奶在哭,洗完澡进屋奶奶还是哭,他拎着一篮子脏衣脏裤去池塘洗,洗完回来晾在屋檐下,奶奶还是跟在他旁边擦着鼻涕和眼泪。
「大过年的不吉利。」
「你还知道不吉利。」陈秀春的袖套湿了一大片,「你就是要害我不安生,慧囡都去找你了,你还不跟她回来。」
「早知如此,我是该和她一起回来,她跟你说什麽了把你吓成这样。」
陈秀春把罗慧的话说了个八九不离十,雷明听着倒没错处。行吧,既然她不隐瞒,那他扯不了谎。陈秀春怎麽也没想到这俩孩子瞒了自己这麽久,慧囡昨晚哭得鼻子红红,她对她怜爱多过埋怨,原想着雷明回来恐怕也是一头的筋,但他主动服软,她一时竟不知是他把慧囡带坏了,还是慧囡把他拉了归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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