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第一次见到傅序,是在高二的运动会。
学校医务室需要抽调几名志愿者帮忙,为不小心在运动会磕碰受伤的同学进行简单的上药包扎等。
傅序是那场运动会的志愿者,负责带场上受伤的运动员去医务室。
而江闻作为美术班为数不多的男生之一,不知被谁,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就给他填报了无人愿意参加的三千米长跑。
并很不幸地,在三千米长跑中被后面紧跟着追赶但不小心摔倒的同学给连带着拉趴下,膝盖当场磕破了皮,流血不止。
成绩八成是要作废了,江闻并未在意,只是快跑后骤然停下令他呼吸道异常难受,同时大脑的缺氧感和急促的心跳声也让他眼前止不住地花白一片。
因为摔倒,江闻身边不一会就围来了一圈人,像是形成一个密闭空间,那些不被人感受到的、属于身边人身上汗水的味道,瞬间被江闻敏锐的嗅觉捕捉,让他感到隐隐的反胃。
江闻一手撑地,另一手捂住口鼻,低头控制不住地咳嗽,甚至干呕,眼眶冒出泪花。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耳边传来一道沉澈偏冷的声音:“呼吸,平缓一下呼吸……同学,你还好吗?”
四周围着江闻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被驱散了,与此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伴随着傅序的靠近缓缓将他包围。
一直折磨他的嗅觉好像顷刻间失灵了,只能闻到属于傅序身上的味道。
没有属于深埋在泥土里的腥臭味,只有混合着草木的清香,却又与真正的草木有着明显的差别。
明明是非常清淡的味道,却又存在感十足。
江闻当场就愣住了,只记得他被傅序扶着手臂放在备用轮椅上,随后被他一路推着去医务室包扎伤口。
医务室的人不算多,但江闻到的时候几个医生都在忙,一时间空不出手来。
看着江闻还在不断流血的膝盖,傅序没说话,直接去找医生要了医疗箱。
随后搬来一个塑料小凳子坐在江闻腿边,默不作声闷头用碘伏一点点仔细处理江闻腿上的血迹。
从江闻的角度,只能看到傅序低垂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以及捏着棉签的手。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碘伏黄褐色的痕迹留在江闻小腿上,傅序将染了血迹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一直到擦酒精涂药的时候才抬眸看向他,说:“可能有点疼,稍微忍一下。”
江闻呆呆地点头,鼻尖那股好闻的味道不断萦绕在鼻尖,他看着傅序的头顶,有些疑惑问:“你身上喷香水了吗?”
傅序神情终于有点波动,眼神似乎有些意外:“没有。”
说完,又摇头低声补充:“没有喷香水。”
江闻想说你身上好香好好闻,犹豫了下又觉得不太合适:“……噢。”
之后江闻没再出声了,静静看着傅序剪断白色的纱布覆盖住他膝盖上的伤口。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傅序突然出声,他看向江闻,问,“味道太重了吗?”
江闻回神,摇头说:“没有,很好闻。”
得到回答,傅序复又垂下眸继续包扎伤口。
江闻聚精会神盯着傅序帮他包扎伤口的手看,中途似乎听到傅序“嗯”了声,说了一个洗护品牌的名字。
他后知后觉地说谢谢,并说他回去会买来尝试用一下。
“可以了,这几天注意不要沾水。”傅序用医用胶带粘好纱布,确定已经固定在江闻腿上。
傅序站起来,说:“我送你回教室。”
江闻还没来得及婉拒,一瓶还冒着冷气的冰水陡然从后边递过来。
傅序:“给你。”
江闻扭头看他:“……谢谢。”
傅序推着江闻出医务室,声音没什么起伏:“嗯,不用谢。”
面容虽然冷淡,语气却温和。
就是这样的态度,以至于让江闻最开始以为傅序的脾气真的很好。
谁知道有一天他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碎别人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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